從密道出來,薑梨很快去到前院。


    “祖母怎麽樣,醒過嗎?”


    鬆枝忙拉過薑梨,踮腳小心翼翼往外間去,“醒了一陣,同奴婢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呢,奴婢瞧著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薑梨迴頭探了眼,西斜的陽光拉得老長,打在金色繡團畫的床褥上,熔金一般耀眼。


    老人家閉眸躺睡著,臉上難得恢複幾分血氣。


    “有沒有問起我?”薑梨嘴角翹起,裙裾蕩起微瀾。


    鬆枝抿唇笑,“自然問了,頭一句就是問姑娘您去哪兒呢?奴婢說您去開寶寺替她祈福,老夫人還說您不乖,說她沒事,等天氣暖和起來身子就好了,不放心您一個人出去呢。”


    薑梨抿唇笑。


    “不過姑娘,看陳大哥他們先迴來時,奴婢真的嚇死了。”鬆枝斂笑,目露緊張,“那個他……有沒有發現您做的事?”


    薑梨伸手扯她臉頰,搖頭道:“沒有,小蘿卜頭有及時通知我。”


    不是隻有陸懸會派人監視,她也會。


    養在城外那些無家可歸的小孩子,就是她的暗哨。


    這些孩子弱小,毫不起眼,是真正的螻蟻。散布在京都,就像一滴滴水灑落在大海,沒有任何人會多看去一眼,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就連陸懸都不會意識到,搖著銅鈴從他那匹駿馬旁跑過的孩童,是她的人。


    鬆枝笑開,這時才想起拉下薑梨的手,撅嘴,“疼!姑娘,您輕點兒!”


    薑梨眯眼笑,鬆開手走到院中,在躺椅上靠下,足尖輕點,搖椅前後輕輕搖晃起來,她抬手遮在額上。


    遠空,落日的光灑在大地、屋簷、樹梢上……


    天寬地闊,萬物燦爛。


    然而,終是有一些晦暗的地方是陽光照不到的。


    而她,瑀瑀獨行其間。


    生來赤條條,死後亦不過朽骨一堆,所以,誰怕誰。


    “鬆枝,我想吃櫻桃煎。”她軟聲朝後喊道。


    “不吃飯,盡吃零嘴兒?”男人低柔帶笑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薑梨猛地扭頭,眉心一跳,“大哥哥,你……怎麽進來的?”


    “老夫人睡著了?”樓先月鳳眸側向正屋。


    薑梨怔怔點頭,有些懵。


    樓先月看她眼睛瞪圓的樣子,隻覺可愛得緊,伸手攔腰將她從搖椅上抱起,往後院大步走去,“咱們去後麵,別吵醒老人家。”


    鬆枝站在小廚房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手裏拿的勺子險些掉到地上。


    這一天天嚇得,心髒都要鍛煉出肌肉了!


    薑梨坐到軟榻上,仰頭望向眼前男人,“大哥哥從隔壁院子翻牆進來的?”


    樓先月俊眉輕挑,自有一股風流的味道,“這等小人行徑,豈是我樓先月所為。”


    薑梨眯眼,上下掃看,不信的樣子。


    樓先月眉眼舒展開,任她打量,一瞬伸指點向薑梨鼻尖,笑:“桃桃若猜到的話,給你糖吃。”


    薑梨撇嘴,握住他的手,瞪眼嬌聲道:“大哥哥快說。”


    樓先月的心瞬間軟成泥,俯身湊到薑梨耳邊,小聲嘀咕了句。


    薑梨撩起眼皮斜他,哼了哼,“這連小人行徑都不如吧。”


    樓先月笑開,坐到軟榻上把薑梨攬抱到膝上,搖了搖,“桃桃真可愛。”


    笑完,又忽然低眸,沉聲道:“陳安都告訴我了。”


    告訴他陸懸肆無忌憚地把薑梨身邊的人弄走,那一刻就像迴到很久之前,他一無所有離開建陽的時候,那種無能為力,刀割一樣的感覺。


    “他……沒什麽,大哥哥別擔心,我沒事的。”薑梨垂眼,唇角擠出虛弱的笑,言不由衷的樣子。


    樓先月抬起她的下巴,雙眸緊緊鎖著對方:“桃桃和大哥哥永遠都不必藏著掖著。”


    薑梨長睫撲閃,忽然撲到他懷裏,低低抽泣起來。


    樓先月抱緊她,修長手指一下一下從她順滑的烏發上撫過,臉頰安撫似地蹭著她的頭頂。


    淅淅瀝瀝地雨澆在他心頭,泥濘一片。


    忽然,他猛地抬起薑梨,雙手捧住她的臉,“桃桃不要再和他來往,咱們重新打算,重新再盤算搞垮陸家,好嗎?”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忍受,他喜歡了好久的小姑娘,終於能夠把人抱進懷裏,卻又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她同另一個人親近。


    都是男人,他再清楚不過薑梨對於男人的致命吸引力,那種嬌柔的、純潔的、靈動的、若有似無地魅惑,就像月下林中迎風而動的彼岸花,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之瘋狂。


    而陸懸,恐怕就是已經迷上她,所以才會生出那麽強烈的占有欲!


    “那樣的話,誰替我們收拾善後?”薑梨拉下他的手,小手塞進對方掌心,仰起頭,聲音軟軟,“大哥哥知道的,他是眼下唯一能幫我們把做過的事抹平的人,隻有這個作用罷了。”


    樓先月眉眼微垂,濃睫遮住他眼裏激烈的情緒,他收緊掌心,把薑梨的手整個包住。


    這麽契合,合該生在他掌心似的。


    “大哥哥瞎說得,桃桃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半晌,他終於抬頭,嘴角勾笑,俊美至極的臉便顯出妖冶之氣。


    薑梨也笑,灩灩如水中流動的月光,“大哥哥,除了祖母和桃枝,你是我在這世上最最信任的人。”


    “那你表哥呢?”樓先月心念微動,麵上卻顯出幾分散漫不羈,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薑梨“唔”了聲,想了想,“那就再加上表哥?”


    樓先月抬指敲她額角,眯眼兇狠道:“他那種憨白的人,有哪點值得你信任?你也不怕拖累你、害了你。”


    想到那日林亦之來找他,他心裏因著莫名的不悅,隨口丟了幾句話,沒想到那個男人當真就劃傷了臉,也是夠沒心眼的。


    這樣的人,想必從小到大從來沒經過風浪,和花房裏的小白花沒個兩樣,有哪點值得薑梨在意!


    “所以,大哥哥還問什麽。”薑梨仰頭,笑意在眼中搖晃。


    樓先月鳳眸睨著她的笑,燥意升起,他閉眸緩緩吻上她。


    兩片同樣涼的唇一觸及,瞬間像點著一團火,樓先月心口鼓噪,情緒激蕩,握住薑梨的手貼到自己胸前,讓她感受自己劇烈到要奔脫的心跳。


    聽到了嗎?


    桃桃,我有多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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