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笑道:“不曉得了,反正睡了飽飽一覺,起來後看天還是黑的,想著應該快天亮了,就同鬆枝一起下去了。”


    “你不知道我聽著了,寅時不到你出了去,卯時過了才迴,我問你,什麽花兒要采這麽久?!”薑老太太一拍桌子,筷子震了兩震,跟著滾落到地上。


    薑梨驚的軟身跪倒,眼眶逐漸染紅,“……真的,阿梨當真是去采花的,在梅林裏麵選了又選,挑了又挑,這才耽誤許多時間。”


    薑老太太自是不信,轉向鬆枝,“你小姐不說,那我問你。你若是再不說,今日我打斷你的腿發賣出去!”


    鬆枝早跟著薑梨一道跪下,這會兒懷裏的梅花枝灑了一地,聽到老太太的話,嚇得當即哭出聲,“是真的!老夫人,姑娘是去給您折梅花去了,奴婢一直跟著在的……”


    “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欺負我老了,眼瞎耳聾是吧。”薑老太太氣得站起身,左右翻找趁手的東西,“我今日非打到你們說實話為止!”


    薑梨趕緊膝行過去,一把抱住她的雙腿,抬頭哽咽喊道:“祖母,阿梨真的沒有騙你,真的是摘梅花去了,就是……就是摘的時候不小心摔倒,傷了胳膊,怕您擔心,讓鬆枝替我揉了許久才敢迴來。”


    薑老太太動作頓住,低頭看她,“當真?”


    “真的,不信您看看,現在還有些腫脹在。”薑梨重重點頭,跟著站起身當著薑老太太的麵褪下披風,果然,披風下的外袍染了大片髒汙。


    薑老夫人眸光驟變,“怎麽摔得這麽重?”


    “……就是那枝梅花太高,但也好看,阿梨想著放在瓶子裏,祖母看著定然會歡喜,跳起來摘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摔著了。”薑梨抬手抹了把眼淚,看她祖母眉頭緊鎖,又笑道:“現在沒事了,鬆枝幫我揉了,已經不怎麽痛了。”


    薑老夫人看了許久,終於籲出一口長氣坐迴椅子上,“日日有梅花賞看,祖母自然高興,可如果是拿你的胳膊受傷去換,祖母寧可不賞。”


    “祖母——”薑梨急道。


    “行了。”薑老夫人一擺手,“明日起,你不準再去了。”


    聽她語氣如此堅決,薑梨隻得吞下口中的話,乖乖點頭。


    薑老夫人這才放下心,催她迴去換衣服,又要跟上去拿藥酒給她擦。


    在薑梨再三表示叫鬆枝來就行,讓她安心吃飯後,薑老夫人才終於拿起筷子。


    樓上,一進去鬆枝立馬關上門。


    “姑娘,多虧你機靈,提前想到老夫人會盤問,給衣服上弄髒了,否則咱倆都得拖著斷腿出去要飯。”


    鬆枝兩條腿現在還打顫,方才著實是嚇到她了。


    老夫人別瞧著平日溫溫和和好說話,但隻要一遇到薑梨的事,立馬變得冷硬。


    薑梨邊解著外袍,邊漫不經心地迴,“是你去要飯,祖母沒說趕我出去。”


    “那奴婢出去了,誰伺候您,總不能讓兩個老人家伺候,所以打斷了您的腿,老夫人就不會再打斷奴婢的腿了,還得留著奴婢照顧您了。”鬆枝走過去,替她脫衣衫。


    薑梨彎唇笑。


    “可是姑娘,老夫人不讓您去采梅花了,咱們日後得拿什麽借口去梅林?”鬆枝問。


    薑梨臉上的笑淡下來,好一會兒,待身上脫得隻剩下小衣,她縮著身子爬到被褥裏,“先不管了,反正勾男人就像釣魚,浮浮沉沉才有趣。”


    這麽說著,果然,第二日,仍舊是天色未明時,筆耕的茶已經斟了兩盞,還不見薑梨的人影過來。


    他悄眼看向自家大人,見對方神色淡淡,並無任何心緒起伏的樣子,想到昨日大人下朝後,把薑梨拒不練劍的事兒告狀給他時,對方同樣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臉色,心裏的疑問忍不住越滾越大。


    大人最近這態度轉變,一陣一陣的,快得他總覺得不真實。


    從前不這樣啊,沒遇到那女人之前,說句不敬的話,大人的情緒就跟死水一樣,千年如一的淡定。


    眼下這般,他是真鬧不懂了。


    既是不喜,何不直接了當把這個薑姑娘弄出府。如是喜歡,呸,不可能,大人不可能會喜歡那個臉皮厚如城牆的女人!


    他心裏起伏劇烈,正兀自心裏扇著嘴,就聽陸懸起身開口,“走了。”


    “大,大人,那薑姑娘她要是來了……”沒見著人,怎麽辦?筆耕在他淡漠的視線裏逐漸咽聲。


    “難道我在這裏等她?”陸懸淡聲反問。


    不待筆耕迴答,人已經抬步走了。


    筆耕用力賞了自己一嘴巴,罵道:“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罵完趕緊追上去。


    冬日的天就像抽風的羊,沒兩日,又下起雪,這一迴雪下得比之前還要大。


    用過晚膳後,薑梨閑坐正屋,從周媽媽手裏搶過繡布,鬧著自己要繡。


    周媽媽笑罵她別毀了自己佳作,被她撅嘴堵迴。


    正玩得起勁,外麵傳來小桃的聲音,“阿梨姑娘,四房院裏的婢女過來,說六姑娘七姑娘她們玩葉子戲,缺個人,請您過去一道作陪。”


    “請我?”薑梨大眼睛一轉,朝外吩咐道:“讓婢女姐姐等一會兒,我換件衣服就來。”


    “她們同你平日裏也不常來往,怎麽這會兒?”薑老夫人擔憂道。


    不是自己個兒家裏,她總疑心旁人對待她的阿梨不好,給她使絆子,暗地裏欺負她。


    “要不就推說乏了,咱不去了。”


    薑梨攏了攏鬆枝給她披上的披風,笑道:“祖母,兩位姐姐難得請我,我不去豈不是讓她們傷心,若是再落得個不合群的名頭,那阿梨就是八張嘴也解釋不清。”


    瞧她祖母還不大放心的樣子,於是道:“放心,這偌大的首輔宅邸,再怎麽著也不至於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小姑娘。”


    薑老夫人這才勉強點頭,“那早去早迴,把鬆枝帶上,有什麽事,讓她迴來叫人。”


    “好。”薑梨一口應下。


    領著鬆枝兩人出了正屋,就見一婢女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院中,腦袋低垂,眉眼瞧不真切,傘上積了薄薄一層雪。


    薑梨的唇勾了下,走近才道:“姐姐,咱們走吧。”


    婢女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薑梨緩步跟在後麵。


    這時天色已經發青,待走過一陣,又轉了黑。


    “姑娘,這不是去四房的路吧?”鬆枝一手撐傘,另一手攙著薑梨,猶疑問道。


    領路的婢女腦袋垂得更低,腳下也越快。


    薑梨哼笑道:“自然不是,姐姐這是要帶我去三房院兒呢。”


    “啊?”鬆枝驚唿,拽住薑梨臂膀壓低聲音急道:“該不會是姑娘你幾日沒去梅林,也沒什麽表示,三公子氣怒之下叫你過去一頓教訓?!”


    “你傻呀,莫不說他不可能,便是他真要是我過去,也是去枕山院,怎麽會是三房院兒。”薑梨很無語。


    她這麽機靈,怎麽跟的婢女傻得冒泡。


    鬆枝咧嘴,“也對哦。”


    轉瞬眉頭又鎖在一起,“那不是三公子,難道是三夫人?她發現三公子同您來往,她想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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