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戀毛線啊?!


    男人……”


    ……


    “咋?


    你又要說你‘男人都不喜歡你’?!


    ‘沒什麽男人緣’?!”


    ……


    江寧被李茗這句話打斷後,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李茗——


    “怎麽迴事,你還搶答上了?!”


    ……


    李茗沒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哈哈,繼你說的‘小鐵匠’之後,又有什麽男人,讓你受情傷了嗎?!”


    ……


    江寧聽到“小鐵匠”這三個字,腦子“嗡”地一聲!


    “天呐,你覺得,我是一個‘容易受傷的女人’?!


    嗬!


    我想說的是!


    男人!


    不過如此!”


    ……


    “哈哈,那可太好了,我們活蹦亂跳的大錦鯉,終於迴來了喲!”


    李茗衝江寧伸右手,打了一個清亮的響指,隨後問道——


    “說迴來,‘裸辭’,那你下一步準備去哪裏?”


    ……


    “我打算自己做。”


    江寧撓撓頭,語氣聽著似乎很堅定,也不知道腦子裏,是怎麽冒出的這句話。


    ……


    “做啥呢?”


    李茗繼續追問。


    ……


    江寧其實並沒有想得十分清楚,但忽然想到李茗的工作內容,或許自己也可以挑戰一下——


    “你做記者,樂趣多嗎?”


    ……


    “不多!”


    ……


    “我倒有點想做記者。”


    江寧喃喃自語道,隨後補充幾句——


    “也不是記者,就是街頭隨機拉人,然後聊一些炸裂的話題,看對方的反應。


    有點像惡作劇?


    但也能看出一些社會情況。”


    ……


    “但這種很多人做呀!”


    ……


    “是的!


    但我就沒遇到過采訪我的!”


    江寧說到這裏,努努嘴,看看李茗,繼續說道——


    “我覺得不行就反向來!


    我去成為他們的托兒!


    我去成為他們的素材!”


    ……


    李茗看著江寧握緊的小拳頭,憋著笑意——


    “然後成為紅人?”


    ……


    “倒不是要紅!


    就是想看看大家的反應!


    一類是劇中人!


    一類是觀劇人!”


    ……


    “啊這,舉個例子?”


    ……


    “一類是參與者對話題的反應!


    一類是播出後觀眾對內容的反應!


    我覺得很有趣!”


    ……


    李茗低頭沉思了幾秒——


    “那你對‘人’,還有蠻多幻想的!


    我現在主要是覺得,記者幹得沒勁兒,我們研究的東西吧,我也不是特別有激情,商業模式啥的。”


    ……


    江寧的心情突然明亮了起來——


    “那要不要一起裸辭?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


    ……


    “不要!


    我還沒想到下一步幹嘛,要不然早就走了!”


    李茗當頭一盆冷水,看著江寧眼睛裏跳動的“希望”小火苗即將熄滅,有點於心不忍,隨後又挽迴一句——


    “最近想自學板繪,我覺得我還是對創作感興趣……”


    ……


    “哈哈哈,你比較保守!”


    ……


    “主要是積蓄不多呀!


    裸辭了怎麽支撐?


    我工資肯定沒你高!”


    李茗語氣中帶了一點幽憤,又不知道這股憋悶,該向誰發泄。


    ……


    “你現在,存了多少錢?”


    江寧疑惑地問,又巴拉巴拉手指頭,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我也就十來萬?


    放心啦,你肯定比我存得多!”


    ……


    “那還是比我多。”


    李茗有點失落的樣子。


    ……


    “真假?”


    ……


    “真的啊!”


    ……


    “你有什麽大額支出嗎?”


    ……


    “你對媒體的工資有什麽誤解?!”


    李茗這句反問,誰也攻擊不到,隻能在此時吹來幾縷涼風的夏夜,戳傷自己的內心。


    從畢業至今,李茗選了自己最喜歡的職業,一心有想要實現的理想世界,也一直為之努力前行,但哪怕是做著自己向往的事情,依然逃脫不開現實的牢籠。


    比如麵對不喜歡的選題。


    比如繁雜的人事交涉。


    比如熱情與kpi、量與質標準的博弈。


    理想和激情,真的重要嗎?


    在現實麵前,還不是不堪一擊?


    ……


    這時,江寧的一個問題,把李茗從自己的思緒中拖拽出來——


    “你有沒有想過,生存可以不通過工資?


    還有很多辦法!


    比如梵高?”


    ……


    “目前還是沒有這個資本。”


    突如其來的悲涼,從李茗的眼底一點點滲透了出來。


    也許,這次可以和老朋友,掏心掏肺、深入地聊聊天——


    “被社會毒打之後,每個人都想找到曠野,但是不那麽好找。


    我感覺我這幾年對自己的信心下降了很多,以前就覺得自己啥都能幹好,現在就嚴重懷疑。”


    ……


    “是因為環境不好!


    不是你的問題!”


    ……


    看著眼前積極蓬勃的江寧,李茗的情緒,有了一點點波動,隨後平淡地說著——


    “是呀,所以環境不好,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


    “你要練就無論什麽情況!


    都要相信自己!


    的本領!”


    ……


    李茗聽完,低頭尷尬一笑——


    “這幾年,我覺得自己能力,也沒有太大長進。”


    ……


    “我對自己也是這樣的感覺!


    但是我又會覺得!


    ‘長進’!


    是一種自我評判和外界評判,不一定能統一的標準!”


    ……


    李茗沒有接話兒,而是分析起江寧和自己兩個人的情況——


    “我覺得你的優勢是你的腦袋靈泛,而且執行力強。


    我執行力有點弱。


    而且,你比較自來熟,在社交這塊兒,壓力也不大。”


    ……


    “我‘執行力強’?


    你說‘相親’嗎?


    哈哈哈哈哈!”


    江寧講了個爛梗,把自己先逗笑了。


    ……


    “不僅僅吧,畢竟認識你4年。”


    ……


    “你有很強的文藝氣質,你不想自己做嗎?”


    ……


    “並不知道自己能做啥呀!”


    ……


    “你的情感分析觀察都特別細膩,這是很牛的能力!


    主要是傳播出去!”


    ……


    “‘情感分析觀察’,你是指什麽呢?”


    ……


    “比如你朋友圈分享的感悟,那可都是很細小的,但我覺得很有價值的思考!”


    ……


    “我朋友圈都很少發了。


    你是不是說的是以前上學時候?


    我覺得我工作以後朋友圈都在裝死。”


    李茗說完“裝死”,咧著嘴,笑了一下。


    ……


    “多去各種平台暴露自己呢?”


    ……


    “前幾天給一個明星剪了一個視頻,深深感受到了如果做自媒體,你就要麵對流量的不穩定性,同樣的東西,別人流量就是比你多。”


    ……


    “明星?”


    ……


    “嗯,一個運動員,體育明星。”


    李茗想著自己的偶像,繼續講道——


    “他是一個從來不會偷懶的人,極度自律的人。


    我就是一個老想著偷懶的人,哈哈哈哈。


    反正就是老存在一些妄念,沒付出同等的辛苦,但想要獲得迴報。”


    ……


    “但偷懶,人類才會進化!”


    ……


    “不是那個偷懶!


    我覺得現在的問題是,應該不隻是我吧,大家的信念崩塌了。


    有點不知道到底自己的目標是什麽,到底未來會變成什麽樣。”


    李茗說完這句話,剛好兩個人也走到了公園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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