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決定先發製人——


    “你憋著什麽壞水兒”


    ……


    “我能有啥壞心思”


    “不存在的”


    ……


    魚小吉的迴複,顯然不夠令江寧滿意。


    而等江寧再想起他時,已經是下午17:41。


    ……


    過去的3個小時中,江寧看了一本小說。


    德國作家赫爾曼·黑塞,在戰亂環境所著,也是人生困頓期之作。


    《悉達多》。


    感受著這部從西方視角書寫東方禪意的小說,全書圍繞著尋找精神解脫,理解生命體驗,讓即將而立之際的江寧,深受震撼。


    江寧迴頭看了看自己的摘錄的筆記,一股溫熱的感動,充斥著全身——


    1、“我會思索。我會等待。我會齋戒。”


    2、“昨天我就已經告訴過你,我懂得思索、等待和齋戒,而你卻認為這一切全都毫無用處。卡瑪拉,你以後將會看到這一切都是極有用處的。你將會看到這個來自森林的愚蠢的沙門,能夠超乎人們想象地學會和擅長於許多美麗的事情。前天我還是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昨天我便已親吻過卡瑪拉,不久我便會成為一個商人,非常富有,並且會學會一切在你眼中很了不起的事情。”


    3、“我走進別墅來到你身邊,便是我邁出的第一步。我已下定決心要從這位美麗的夫人處學習愛情。從我做出這一決定的瞬間起,我就知道自己會完成它的。我知道你會幫助我。在籬笆入口處你看我第一眼時,我就知道你會幫助我。”


    4、“如果你把一塊石子投入水中,它便會按它可能下沉的速度飛快沉入水底。如果悉達多有了目標,下了決心,情況也是這樣。悉達多過去無所事事,他隻是等待、思索和齋戒,但是他會穿透世上萬物達到目的,好似石子穿越水流沉入水底,他不做別的事,什麽也不能打動他,他隨波逐流,聽任自己往下墜落。他的目標牽引著他自己,因為他不允許任何違背他目的的思想存在於自己的靈魂裏。這就是悉達多跟隨沙門雲遊四方時學會的本事。這便是愚人們稱之為魔術的東西,因為他們認為是魔鬼在其中起作用。事實上魔鬼並不起任何作用,壓根兒就不存在魔鬼。每個人都可能施展魔術,達到自己的目的,隻要他會思索,會等待,會齋戒。”


    5、“這些有什麽用處呢?例如齋戒——它有什麽好處呢?”


    6、“它極有好處,先生。如果一個人無物可吃時,齋戒便是他可幹的最明智的事情。舉例來說吧,如果悉達多沒有學會齋戒,那麽他在今天之前早就該找一份差事來做了,不管在你這裏,或是在其他地方,因為饑餓將迫使他這樣做。但是悉達多卻能夠靜靜地等待,他從未不耐煩過,從未感到困難,很久以來他就不知道饑餓為何物,他可以嘲笑饑餓。先生,這就是齋戒的好處。”


    7、“讀得很好,”卡馬斯瓦密稱讚說,“你願不願意在紙上寫些什麽給我看看?”


    “書寫有益,思索更佳。智慧有益,容忍更佳。”


    ……


    江寧認為,以上摘錄的字句,是現實入世、麵對庸常日複一日的方法論。


    而令自己最為感慨的是,悉達多的晚年,麵對自己的兒子,對掙脫父權和世俗枷鎖的激進行為,自己深受“懲罰”,並由此,悉達多認識到因愛產生的“控製欲”,應該轉向愛的“如如不動”,從而完成愛的“升華”。


    ……


    更要命的是,江寧看到暮年悉達多,讓好朋友喬達文親吻自己時,喬達文所看到的景象——


    “成百上千張臉生成、寂滅,又同時存在、展現”;


    “他看見千萬人和他們的臉以萬千方式交織一處”;


    “他們互助,相愛,相恨”;


    “他們寂滅,重生”;


    “他們滿是死意,滿是對無常強烈而痛苦的信奉”;


    “可他們無一人死滅,隻是變化,新生,重獲新臉”;


    “並無時間位於這張臉和過去的臉之間——所有形象和臉靜止,流動,自我孕育,漂遊,彼此融合”;


    “喬文達不知時間是否存在,不知這情境持續了一秒還是百年,不知是否有悉達多,有喬達摩,是否有‘我’和‘你’”。


    ……


    這些語言,可能更接近人生的真諦所在。


    比如,輪迴。


    你可能早就見過我。


    我可能早就見過你。


    你可能是我。


    我可能是你。


    我們可以獨立存在,也可能曾是一體。


    玄妙之美。


    ……


    江寧伸了一個懶腰,剛好聽到手機震動。


    ……


    “所以咱們幾點集合”


    下一秒,魚小吉又拍了拍江寧。


    ……


    江寧調整了一下剛才沉浸在書中的感動狀態,簡單問了問——


    “你幾點到呀”


    ……


    “我看得8點20左右”


    ……


    “好”


    “那就那時間”


    ……


    魚小吉也開始了他的確認——


    “你過去多久呀”


    ……


    “半小時吧”


    ……


    “咱倆時間一樣的啊”


    ……


    “對呀”


    “那是我們的中間”


    江寧說完,開始準備收拾化個妝。


    ……


    “要不你來我這邊得了”


    “望京”


    “現在來,咱們7點50前,就能見著”


    ……


    “哈哈哈哈”


    “接你下班?”


    江寧看著魚小吉文字中透露出的“懶漢”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


    魚小吉秒迴:“就在附近,找個清吧,聽聽歌聊聊天呀”


    ……


    “哼哼”


    “我喝不了酒”


    “有機會再去你公司”


    “這次咱們都走兩步”


    “怎麽樣”


    江寧還是想堅持自己約見的初衷,不太想臨時變卦。


    而且,第一次見麵就喝酒,多少也不太合適吧!


    ……


    “喝不喝看你啊,主要坐下來聽聽歌聊聊天”


    ……


    想到魚小吉今天加班了一下午,大廠的工作強度,自己也略有耳聞。


    要不這次,先聽聽他的意見?


    反正自己都有第一次見麵就吃飯的體驗了,瞻前顧後,最後來看,其實根本不需要那麽焦慮的!


    嗯!


    就像《悉達多》,人生是一場體驗,大膽一點好了!


    但姿態不能太低!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江寧想起韓正一的臉!


    那一副“嘯天犬”神氣驕傲的臉!


    於是,江寧有樣學樣,發了2句——


    “那我跑那麽遠去找你”


    “你獎勵我什麽呢”


    ……


    “我替你喝一杯”


    “[呲牙]”


    ……


    什麽啊!


    沒有任何誠意啊!


    “哼哼”


    發完這2個字,江寧想了一下,提出——


    “那你滿足我一個願望”


    ……


    “你說”


    ……


    “到了和你說”


    “給我位置”


    ……


    魚小吉發過來一條位置消息。


    ……


    江寧在地圖上快速搜索了一下——


    “我看了一下距離到了估計要八點半了[捂臉]”


    ……


    “嗯?”


    “現在打車要8點30麽”


    ……


    “堵車啊”


    看著魚小吉的追問,江寧也有點打退堂鼓了。


    還是選擇自己熟悉的地方吧——


    “那就不如奧森見了”


    ……


    “還是我發的地方唄”


    “想坐下來[可憐]”


    接著,魚小吉發來一家位於北四環的酒吧。


    “這有沒有近點”


    ……


    江寧搜索了一下——


    “都會堵誒”


    ……


    “那還是我之前發的位置吧”


    ……


    “那就八點半見咯”


    “第一次見男生躺等的”


    “看樣子”


    “我對你”


    “不是一般的好”


    江寧第3次發過去,昂頭俯視,微笑抱臂的藍胖子.jpg。


    ……


    “有要求你提到時候”


    “[可憐]”


    ……


    “你現在可撤不迴了噢”


    ……


    “嗯呢”


    魚小吉又拍了拍江寧。


    過了幾分鍾,又問了幾句——


    “你幾點到”


    “上車了吧”


    ……


    江寧計算了一下——


    “20:20差不多”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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