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彎彎繞繞的礦道中走出,眼前空間突然擴大,四周還散落著各種已經生鏽或腐爛的挖掘工具,胥翎覺得這裏可能是礦工工作間隙休息的地方。


    二月紅突然凝神看向牆壁某處,用匕首將擋著的鐵鍬撥開。


    “怎麽了?”張啟山走過去問。


    “這是我們家族的標記。”二月紅伸手微微碰了一下,撚了撚指尖的泥土,突然歎了口氣。


    張啟山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對其他人道:“接下來的路可能會更加兇險,大家提高警惕。”


    齊鐵嘴長歎一聲,可惜沒人理他。


    “佛爺,這裏有個墓碑。”墓碑靠在牆上,副官拿著手電筒正仔細辨認碑上的字。


    胥翎知道自己看不懂,也不湊熱鬧,於是往旁邊撤開,卻突然指著墓碑後對幾人道:“這後麵有個通道。”


    “看來是有人存心不想讓我們下去。”張啟山早有預料,也不驚訝,隻對二月紅和齊鐵嘴問,“這上麵寫的什麽?能看出來麽?”


    二月紅搖了搖頭:“這上麵的字早就被破壞了,看不清。”


    齊鐵嘴習慣性地罵道:“天殺的小日本。”


    而後又想到什麽:“這墓碑不該在這啊……”


    副官同樣覺得蹊蹺,他看了一眼張啟山,然後對親兵道:“把這個搬開。”


    後麵的通道不過半人高,也很窄,隻能容許一人側身彎腰通過。


    通道連接著另一個礦道,再往後則是一個更大的空間。這空間被木梯分割成了上下兩部分,上麵同樣已經被蟲絲覆蓋大半,木梯上到處都是孔洞,看起來搖搖欲墜。


    “看來這裏就是日本人的實驗室了。”副官的目光落在第二層中間的國旗上,對周圍的親兵道,“就在這裏休整一會,順便找找有沒有什麽線索。”


    張啟山的臉色更凝重了,也不休息,拿著手電筒和礦燈一點一點排查起來。這裏證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確的,日本人果真在進行某種生化實驗。


    二月紅撒了一把鹽在裏麵的工作台上,蟲絲立刻融化,他用匕首翻了翻桌上的紙張,大部分資料已經腐爛,上麵的字看不清楚,唯獨底下一張地圖還是好的。


    “這應該是礦坑的平麵圖?”二月紅將地圖拿到張啟山身邊,“佛爺,看看?”


    張啟山點了點頭,將地圖在最近的一張木桌上展開,眾人都圍了過去。


    “這小日本為了試驗真是煞費苦心,這地圖一看就花了不少時間。”齊鐵嘴說不清是不屑還是憤怒地冷笑了一聲。


    “這裏有個標記,是什麽意思?”胥翎看著地圖的一角問。


    張啟山指了指地圖的另一頭:“這裏應該就是我們進來的地方,這個標記看來是在礦道的最深處,可能那裏就藏著日本人最終的秘密。”


    幾人將地圖研究了一會,張啟山見親兵都休息得差不多了,便讓副官把有用的資料都收起來,自己則叮囑了親兵幾句,才帶著一行人按地圖繼續往裏走。


    *


    陳皮也不知自己怎的又逃迴了長沙,結果不出所料被日本人發現。更糟糕的是,日本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跟那陸建勳勾結在了一起,如今張啟山不在城中,陳皮被追得更加狼狽。


    再次擺脫一隊偽裝的日本追兵,陳皮穿著服務員的衣服準備從徐長興酒樓的後門離開。


    他推著餐車,一邊低頭往樓梯處走,一邊仔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你、就是你,過來!”穿著經理服裝的男人叫住了他。


    陳皮抬頭,將臉上的不耐與暴躁隱去,小跑到經理身邊,麵上裝出一派單純不解:“有什麽事嗎,經理?”


    那經理疑惑地看了看陳皮的臉:“我怎麽沒見過你?”


    陳皮心中一緊,鐵彈子已經被夾在指間。


    “算了,你是新來的吧?把這瓶酒送到春花包廂去,記得態度恭敬點,裏頭的都是貴客。”那經理將一瓶紅酒直接塞到陳皮懷裏,然後急匆匆地往另一頭走去,嘴裏嘟囔著,“忙死了……”


    陳皮勾起嘴角陰冷地笑了笑,手中寒光一閃,那鐵彈子已經從背後沒入經理的胸口。


    那經理連慘叫都沒能發出,就直挺挺地向前栽了下去。


    陳皮將經理的屍體拖進衛生間的隔間中,又用餐車將地上的血跡擋住,而後隨意敲了敲瓶底,下一秒掌風掠過紅酒瓶口,橡木塞便“嘭”地飛了出去。


    酒香四溢,猩紅色的酒液淅淅瀝瀝淋入陳皮口中,不過片刻,瓶口就再無液體滴落。


    他滿足地喟歎一聲,也不理會雪白領口上沾濕的大片深紅色酒漬,將手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才提著酒瓶咂摸著嘴往樓梯口走去。


    陳皮轉過拐角,前麵的包廂門正好打開——


    “四爺,要我說啊,您才是九門裏最爺們的一個。您想想,那大名鼎鼎的張大佛爺,平日裏多囂張跋扈?如今還不被陸建勳打壓得頭都抬不起來?還有那二月紅,端的一副清高架子,卻沒想到教出了個陳皮那樣的孽徒!”


    “嗬嗬,你少拍馬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著什麽鬼主意。”


    “誒,四爺,此言差矣,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那二月紅看著娘們唧唧的,哪比得上您有氣勢?小白臉一個,風流債卻不少。”


    “對了,我前日還瞧見二月紅那堂客,居然病好了?您說怪不怪,還比以前更靚了,嘖嘖,也不知道嚐起來什麽味道……”


    那服務員已經將餐車推出,包廂門關上,將剩下的話都堵了迴去。


    酒氣上頭,陳皮早就聽不下去了,見那服務生已經離開,他從拐角處走到門前,抬頭一看,正是“春花包廂”。


    他猛地一腳踹開包廂門,被稱作四爺的男人和周圍一圈客人都被嚇得站了起來。


    認出來人,四爺心中一驚,手已經放在槍上:“陳皮?你啷個在這裏?!”


    陳皮輕蔑地笑了笑,打了個酒嗝,手臂抬起,紅酒瓶直指四爺額頭:“我來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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