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聞言,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又問道,“你和鬼醫是什麽淵源?”


    薛連城還以為他要繼續追問國公府的事,沒想到人家話鋒一轉,又問了這麽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冬姑倒是提起過,她父親有個關門弟子,當年她家出事,父親為了讓衣缽得以傳承,將一輩子的行醫經驗編成一本醫案紀要,都讓這個關門弟子帶走了,但這麽多年,冬姑沒再見過這個小師弟。


    至於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鬼醫,是否與這個關門弟子有關,不得而知。


    薛連城老實迴答,“我不認識鬼醫。”


    男人眉頭微蹙,但也沒有深究,隻道,“你的醫術不錯,我們來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你替我醫好一個人,我就將這些信件還你。如何?”


    薛連城總算明白了這男人真正的目的,原來是求醫。


    她不禁有些生氣。


    自古以來,求醫求醫,都是患者有求於醫,不說重金求醫,起碼好吃好喝伺候著,這男人倒好,還拿捏上了。


    可把柄落在了他手裏,薛連城不得不作出識時務的樣子:


    “治病求醫,講究一個醫緣,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證,隻能盡力。”


    男人的表情,還是古井無波,“你盡不盡力,我看得出來。”


    薛連城:“……”


    這是威脅嗎?長這麽大,還沒這麽憋屈過!


    男人似乎有心事,沒再說話。


    馬車很顛簸,可見一直在趕路。


    昨夜被薛知秋薛寶珠鬧到半夜才睡,今兒又接連和宋晚漪周夫人兩隻老狐狸鬥法,薛連城很累。等會兒給人看病,也需要精力,薛連城幹脆抱肩靠在一旁閉目養神,順便籌劃著怎麽扭轉目前的形勢。


    嗯,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揪著小辮子的感覺。


    男人迴過神,驀地看到她從容養神的模樣,有些詫異。


    鉤吻查到的,她從五歲就被送到鄉下,鄉下的姑娘,都有種瑟瑟縮縮的局促感,她不但沒有,還處處透露著自信從容。


    沒有人會無端端地自信從容,唯一可能就是她手上有真本事。


    男人的眼神,不由帶了些許欣賞。


    至於蕭旻——


    就是個被周月濃護在懷裏的小鳥,到了她這頭狐狸手裏,隻怕會被嚼得骨頭渣都不剩。


    最重要的是,蕭旻根本配不上她。


    但她說了,想借鎮國公府的勢扳倒她的繼母和父親,所以她需要蕭旻……她不知道,鎮國公府,並不是隻有一個兒子的嗎?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在一座幽靜的小宅前。


    薛連城便知到了。


    還沒進門,便有個丫鬟焦急地迎出來:


    “主子,您可算是來了!荊娘子的狀況很不好!”


    男人加快了腳步,薛連城惦記著自己的信件,緊隨而上。


    還沒進屋,就聽到一陣痛苦的女人呻吟。


    薛連城鼻子靈,還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這是個產房啊。


    薛連城心想,這個男人的外室,在為他添孩子。


    進去後,才發現,裏頭的狀況比想象的更慘烈。


    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蜷縮在床上。


    尋常孕婦都會變豐腴,可她瘦弱得如同一隻幹蝦,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她身上,詭異不已,身下一灘血,生產顯然已經迫在眉睫。


    “產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嗎?”男人蹙眉問。


    丫鬟迴稟,“半個時辰前就開始見紅,眼下這血,已經止不住了!”


    男人在戰場上可以一當百大殺四方,這種情況,卻沒經曆過,隻能對薛連城道,“我要母子平安!”


    薛連城是個醫者,醫者以治病救人為己任,此刻,無關信件,她快步走到床邊,捏住產婦的手腕,這一號脈,眉頭也蹙了起來。


    “她中毒了?”


    由於在鎮國公府露的那一手,男人知道她於醫術有些鬼才,奈何她年紀太輕,長得又很稚嫩,男人和周夫人一樣,難免懷疑她是運氣。


    現在,男人,不由正視她了。


    “是的,一個月前,她服了鉛精。”


    薛連城看男人的眼神,也變了變。


    這男人,對她的外室不好——


    懷胎待產,應當是女人最幸福的時光,這產婦竟然不顧腹中胎兒服毒,可見有多絕望。


    逼得人尋死,現在又要求母子平安,這男人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男人心係產婦安危,沒注意到薛連城對他的不屑,“你有辦法嗎?”


    薛連城冷冷道,“產婦太虛弱,母子平安是不可能的,保大還是保小,你得自己選。”


    當然,他根本就沒得選。


    從脈象看,孩子早已胎死腹中,若能順利娩出,產婦興許還能留條命,若娩不出,隻能一屍兩命。


    薛連城之所以這麽問,隻是為了試探他對外室到底有多絕情。


    男人迴答得很果決,“保大。”


    薛連城不由就好奇了,這男人到底是個什麽物種,明明把外室逼得尋死,又何必做出這副一往情深的姿態要求保大?


    不過,現在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救治刻不容緩。


    她讓丫鬟拿來紙筆,迅速開出藥方,“立即去藥廬配藥,其他人燒水、備烈酒、針線、幹淨棉花,再給端一盞燈、一把剪刀。留一個手腳利索的給我打下手,其餘人等都出去。”


    在旁伺候的兩個丫鬟都哭著不肯走。


    男人一錘定音,“春桃留下,其他人都跟我出去!”


    兩個時辰後,春桃哭著抱出一個包裹嚴實的死胎。


    男人無甚波瀾,隻道,“找個地方埋了。”


    進屋一看,產婦在床上昏睡。


    薛連城則是坐在桌邊喝茶,她看起來很悠閑,但濕黏的劉海和疲倦的麵容,都昭示著她經曆了什麽。


    男人問,“她怎麽樣?”


    薛連城道,“用了安神藥,要睡一會。接下來三天若是能熬過去,就能撿迴一條命,熬不過去,便是她福澤不夠了。不過,就算她能熬得住,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男人似乎隻在乎她死活,對她還能不能懷孩子並無所謂,“出去吧。”


    出了門,薛連城問,“我的信呢?”


    男人則是反問,“什麽信?”


    薛連城便有些急,“我們說好的,我替你救人,你還我的信件。”


    男人一貫沉穩的臉色,透出幾分頑劣,必須給她上一課,教她不要輕信於人。


    “我反悔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先斷親後高嫁,虐的極品全跪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迴小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迴小庭並收藏先斷親後高嫁,虐的極品全跪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