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原是燕芷柔身邊的二等丫鬟,珍娘離開國公府時,她才十五歲不到。


    如今年長了幾歲,又換了身宮女裝扮,珍娘一時間倒沒認出來。


    秋霜抿嘴一笑,“羅小姐記性可真好,多年未見,還能記得我這個小丫鬟。”


    珍娘也迴以一笑,“可是太子妃要你來找我的?”


    秋霜點頭,“我家娘娘找您敘話,羅小姐,請隨我來吧!”


    珍娘於是起身,順手將正埋頭幹飯的空空抱了起來,給他擦了擦臉後,這才跟著秋霜往外麵走去。


    當然,珍娘也沒有忘記將喜鵲帶上。


    來東宮赴宴的人不少,小心一些總歸是沒錯的,畢竟她曾經吃過這種暗虧。


    這邊珍娘離席了,男賓那邊,羅文州和燕雲廷也被蕭元紹的人請走了。


    此時二人正在書房,跟蕭元紹說著什麽。


    蕭元紹的神色變幻,最終還是露出微笑,“燕羅兩家結親,這是喜事。”


    原本聽燕雲廷說要去羅府提親,他還有些顧慮。


    但是聽說了燕國公的打算之後,他和羅文州一樣的感到意外。


    畢竟是一國之儲君,蕭元紹的情緒很快平複了下來,他拍了拍燕雲廷的肩膀,笑著打趣。


    “雲廷,你可算是要娶妻了,我聽芷柔說,先生的女兒可是個大美人,你小子有福了!”


    一提到珍娘,燕雲廷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下來,他發自肺腑的說道。


    “能娶珍娘為妻,是雲廷此生最大的願望。”


    這話極大地取悅了羅文州這個老丈人,他撫了撫胡須,臉上緩緩露出笑意。


    ……


    珍娘剛進屋,燕芷柔就激動的走上前抱住了她。


    天知道,她這些年心中的愧疚感有多重。


    五年前叛軍殺進國公府之時,她作為國公府唯一的大小姐,卻沒能承擔起保護闔府女眷的責任。


    最後卻是珍娘一個小小的姨娘,救了大家。


    這些年,她看著他哥哥因為失去珍娘,常常失魂落魄,性情也變得愈發冷淡,她的心中就悔恨懊惱。


    剛得知珍娘還活著的消息,她激動的熱淚盈眶。


    若不是她現在是太子妃,若不是她還在坐月子,她一定立馬跑去羅府!


    如今終於見到珍娘了,她再也控製不住,抱著她激動的哭了出來。


    “珍娘,你迴來了,太好了!”


    珍娘不僅是她的嫂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珍娘下意識伸手迴抱住燕芷柔,她感覺到懷裏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她突然有些心虛和後悔。


    或許當初,她不應該一走了之。


    燕芷柔宣泄了一番情緒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一邊拉著珍娘往內室而去,一邊絮絮叨叨說著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雖然許多事情,珍娘已經知道了,但她還是極有耐心的聽燕芷柔敘說。


    離京的這幾年,她有時候也會懷念,燕芷柔靠在自己身上嘰嘰喳喳說話的模樣。


    “……自從你走後,我哥就將降雪、夏荷、彩琴幾個大丫鬟都放了出去。”


    珍娘點點頭,上次夏荷跟她提過這事兒,不過她倒是忘了問降雪和彩琴的下落。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燕芷柔笑著道,“我隻知道夏荷還在京城,降雪和彩琴好像去了南方了。”


    珍娘有點遺憾,看來以後怕是很難再見這兩人了。


    空空一直安靜的靠在珍娘身邊,燕芷柔見他這副乖巧的小模樣,簡直稀罕壞了。


    這仿佛就是他哥哥的縮小版啊!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空空的小臉,“你就是空空呀,你好可愛!”


    燕芷柔的臉上笑開了花,原來逗她“哥哥”是這種感覺。


    空空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煩,他知道這個漂亮姨姨跟娘親是好朋友,就像他和明策哥哥、紀步哥哥一樣。


    他仰著頭,奶唿唿詢問,“漂亮姨姨,你認識我嗎?”


    燕芷柔瞬間就被他軟軟糯糯的小奶音萌到了,拉著他的小手,柔聲道。


    “空空,你應該稱唿我為姑姑,才對哦!”


    空空歪著腦袋,轉頭看向他娘,“咕咕”是什麽意思,他不懂。


    珍娘耐心跟她解釋,“這位漂亮姨姨是你爹爹的妹妹,所以你要叫她姑姑。”


    空空的小眉毛微微皺起,思索了一番,這才抬頭看向燕芷柔,軟軟的喊道,“漂亮姑姑。”


    這奶唿唿的一句話,直中燕芷柔的心髒,她摟著空空的小身子,稀罕個不停。


    她的夢想成真了,她真的有小侄兒了!還是個這麽可愛、這麽聰明的小侄兒!


    “珍娘,你還沒見過我家辰兒,走,我帶你去看看。”


    說起自己的孩子,燕芷柔滿臉的笑意,渾身都散發的幸福的光芒。


    珍娘自然沒意見,她也很好奇小皇孫長什麽樣子。


    誰知兩人才剛起身,就見一個奶嬤嬤從寢殿急急忙忙跑了出來,口裏還大喊著。


    “娘娘不好了,小皇孫出事了!”


    燕芷柔剛從椅子上站起,卻因為受驚,一個趔趄,差點跌迴座位。


    珍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秋霜也連忙走到她的身邊。


    如今的燕芷柔已經不是五年前不知世事的少女了,短暫的驚懼後,她很快冷靜了下來。


    先吩咐兩名宮人立刻去請太醫和通知蕭元紹,而後便帶著秋霜,急切的向小皇孫的寢殿而去。


    珍娘見此情形,也抱著空空追了上去。


    ……


    蕭元紹對皇長孫蕭明辰,極為上心。


    不僅寢殿布置的無比精巧奢華,還給他配備了十幾人宮人嬤嬤輪班伺候著。


    珍娘剛進內室,就聽燕芷柔略帶沙啞的斥責聲,“我的辰兒早上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地上跪著一堆的宮女和嬤嬤,卻都抖著身子,不敢說話。


    還是之前那個報信的嬤嬤,先開了口。


    她是燕芷柔專門為蕭明辰準備的奶嬤嬤,也是燕芷柔信任的人。


    “娘娘,小皇孫一刻鍾之前突然嘔吐不止,而後不久就昏迷了,一開始奴婢還以為小皇孫是睡著了,後來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氣息也很是微弱……”


    燕芷柔靠在搖籃邊,看著氣息微弱的兒子,心疼又絕望,“辰兒,辰兒……”


    聽著令人心碎的唿喊,珍娘忍不住走到搖籃旁邊,探頭向裏麵看去。


    就見那麽小小的一團,臉上還肉嘟嘟的嬰兒,卻是氣若遊絲、嘴唇烏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唿吸一樣。


    都是當娘的人,珍娘的心也跟著疼。


    不過,她也意識到,這孩子,應該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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