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站起身,這才看清楚此人的模樣,腦海中閃現過零碎的不屬於她的記憶。


    她終於啞著嗓子道,“爹爹?”


    珍娘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羅文州,但或許是因為原主的身體裏殘留著對他的感情,她的情緒也抑製不住地激動和欣喜。


    羅文州聽見這一聲久違的“爹爹”,眼淚“刷”的落了下來。


    雖然,在他麵前的珍娘穿著一身的男裝,舉止氣質也跟以往有所不同,但那是他的親生女兒呀,不管變成什麽樣子,他總能一眼就認出來。


    “爹爹,老爺爺,你們怎麽了?”


    空空仰頭看著兩個大人,小小的腦袋裏裝著大大的疑惑。


    這一聲詢問將珍娘和羅文州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迴來,羅文州激動的開口道。


    “珍娘,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的聲音還有喑啞,語氣裏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像是怕眼前的一切隻是自己的想象。


    珍娘走到他的麵前,哽咽道,“爹爹,女兒終於見到你了!”


    說著便撲到了羅文州的懷裏,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珍娘也分不清到底是原主的眼淚還是自己的,但她抱住羅文州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血脈相連的悸動和安全感。


    除了空空以外,他便是珍娘在這個時代唯一的親人了。


    父女二人宣泄了一番情緒後,這才互相訴說各自的經曆。


    羅文州聽了珍娘的述說,眼中心疼不已,咬著牙將燕雲廷罵了個狗血淋頭。


    難怪那個兔崽子不敢跟自己說實話!


    不過隨後便開始自責起來,原來早在幾年前,他就差一點能見到珍娘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在他進京的時候,珍娘正因為叛亂而離開了。


    不過看女兒現在健健康康的,而且還給自己生了個可愛的小外孫,羅文州有種被命運彌補的欣慰感。


    他目光慈愛的看向空空,見他乖乖坐在小板凳上聽他們講話,心中便很是柔軟。


    羅文州忍不住走到空空的麵前,伸手將他抱起,空空也非常配合的小手抱住他的脖子,嘴裏還好奇的詢問。


    “老爺爺,你真的是空空的外公嗎?”


    剛剛他們說的話,空空大致也聽懂了,難怪他第一次看到這個老爺爺,就覺得很親切。


    羅文州捏了捏空空的臉頰,微笑著道,“是啊,我就是空空的外公。”


    而後有些傷感和自責,“對不起空空,外公這麽久才找到你和你娘親,你們這些年受苦了。”


    空空湊到羅文州的臉頰上“吧唧”了一口,奶唿唿道,“空空不苦,娘親對空空很好,從來不揍空空!”


    他的娘親是最好的,桃花巷這麽多小夥伴,哪個沒被自家爹娘揍過,隻有他的娘親從來不揍他。


    羅文州被空空萌化了,以前隻是覺得這孩子可愛,現在知道是自己外孫以後,更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這大概就是隔輩親吧!


    看著珍娘祖孫三代團聚,蕭明策和紀步兩人下巴都快驚得掉到了地上。


    蕭明策看向身邊的紀步,神色恍惚,結結巴巴道,“羅叔叔……是空空的娘親……”


    紀步的小臉極為嚴肅,艱難的點點頭,“看情況好像是……”


    南陽城府衙。


    燕雲廷和侍劍快馬加鞭,一天的時間便抵達了南陽城。


    入城以後直奔府衙,他們要找南陽知府查五年來的外來人口記錄。


    隻要珍娘在南陽城住過,哪怕隻是租房,府衙檔案上應該也會有登記。


    衙門書吏拿著一本戶籍過來,“將軍,這幾年的外來人口中,有三個人跟您所說的姓名一致。”


    燕雲廷接過戶籍本,翻開被標注的那頁,視線在看到最後一行的時候定住了。


    南陽城西,石榴巷,戶主羅珍娘,十六歲,原京城人士,暫住。


    外來戶籍的登記,是以剛開始租住的時間記錄的,所以這上麵的年齡會與實際有所出入。


    侍劍有些擔心,按照這個上麵的記錄,珍姨娘應該是四年前就住到南陽了,現在才來找不知道會不會太晚了。


    也許,人早就已經離開南陽了。


    但是,來都來了,總要查清楚才甘心!


    燕雲廷放下戶籍本,大步向外麵走去,“去石榴巷!”


    ……


    春日的石榴巷,桃花紛飛。


    李嬸子端著一大盆衣服正準備去河邊清洗,就見隔壁大門口站著兩個奇怪的男子。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是來幹什麽的?那戶沒人住!”


    這兩人正是燕雲廷和侍劍。


    聽了李嬸子的話,燕雲廷心裏像被潑了一桶涼水,失落、頹喪……


    終歸還是晚了嗎?珍娘早就不在這裏了……


    侍劍不忍看燕雲廷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於是詢問李嬸子。


    “嬸子,請問你這隔壁以前是不是住過一個叫做羅珍娘的女子?”


    “哎喲,你們是珍娘的親人啊?!”


    李嬸子放下手裏的木盆,連忙走到了他們麵前,打量了一番兩人。


    見侍劍點了點頭,李嬸子有些生氣的開口道。


    “你們怎麽才來找珍娘,可真是狠心呀!讓珍娘一個弱女子挺著大肚子流落在外!”


    在李嬸子的心目中珍娘是個被家人拋棄的可憐人,不僅長得美,性子也極好,她對珍娘既喜愛又同情。


    “什麽大肚子?!”


    燕雲廷從失落的情緒中出來,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


    李嬸子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珍娘被你們趕出家門的時候已經懷孕了,你們難道都不知道!?”


    “珍姨娘懷孕了?!”


    侍劍驚唿出聲,滿臉的不可思議。


    燕雲廷的腦子更是凝固住了,滿腦子都是,珍娘,懷孕……


    李嬸子一拍大腿,“原來你們真的不知情啊!”


    侍劍適時詢問,“嬸子,您能跟我們好好說說珍娘的事情嗎?”


    李嬸子見這兩人眼神中的急切,確實是關心的模樣,於是便將珍娘這一年多的經曆說了出來。


    “……珍娘是我見過長得最美,性子最堅強的女子,可惜她幾年前搬走了,哎!”


    李嬸子有些感懷,燕雲廷和侍劍麵麵相覷。


    “請問嬸子,珍娘後來搬去哪裏了?”


    燕雲廷的語氣中有些急切,聽了李嬸子的敘述,他基本上可以確定住在這裏的就是他的珍娘了!


    李嬸子迴憶了一會兒,才道,“珍娘好像說過蘇城風景好,要帶淩風去那兒逛逛,也許就定居在那邊吧!”


    侍劍驚唿出聲,“你說淩風?!珍娘的孩子叫淩風?!”


    李嬸子被他這一驚一乍,嚇了一跳,“對呀,那孩子就叫羅淩風,長得可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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