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氣走了。


    留下麵麵相覷的眾人。


    狗子站在大人們中間,仰著小腦袋看著眾人。


    “你們被罵了哩。”


    眾人,“......”


    知道哩,不用你在提醒哩。


    二賴子抱著微笑的張玉,嗷嗷大叫,“我的哥哥啊,你到底怎麽了,這庸醫,庸醫啊,你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帶著弟弟去找巫婆來啊。”


    二賴子越說越玄乎。


    眾人聽得那一個心驚膽戰,被鬼上身了?


    張玉伸出手,緩緩推開緊緊貼著他臉的二賴子。


    “以後每天早起,入睡,都給我漱口清理下嘴裏。”


    正在傷心不已的二賴子,“......”


    張玉從床上起身,看著關心的眾人,扯扯嘴角,他發現,好像笑起來,也不是很難。


    “你們別擔心,我沒事。”


    張老二走到張玉麵前,粗糙的手緊緊握住張玉那冰冷的手。


    “可是爹,你看起來很傷心。”


    張玉渾身一震,他看起來,很傷心嗎?


    是想到自己的以往,傷心了嗎,他為什麽會傷心,是宇珩讓他想到自己曾經的小時候。


    那段迴憶,是紅色,帶有血腥味的。


    他以為,他已經淡然了,不在意了,可不知為何,今天......。


    張玉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他們的關切和溫暖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歸屬感。他不再是孤單一人,他有家人,有那些真心實意關心他的人。


    就算這些原本不是他的,那又如何。


    現在就是他的。


    他就是張老漢。


    張玉咧嘴一笑,“隻是想著要蓋新房子了,那老宅子有我們許多的迴憶,有些不舍而已,沒事。”


    原來如此。


    眾人想著,老宅裏是有許多迴憶,那些迴憶.......額,其實,不要也沒事的。


    完全沒有必要傷感,以前那叫日子嗎。


    那叫活著。


    現在日子是越過越好,眾人心裏表示。


    不想迴憶以前,不會傷感。


    但他們沒有表現出來,畢竟爹還在這裏傷感著。


    眾人坐在屋裏,跟張玉說著話,說房子的建設,以後的生活,還有生活中的一些趣事。


    原本沉重的氣氛,在歡聲笑語中漸漸變得溫馨而融洽。


    眾人聊的哈哈大笑,待確認張玉沒事後,才離開。


    他們談笑風生,步履輕快的走出房間,卻未曾留意到角落裏那個陰暗的身影——宇珩。


    在張小妹扶著張玉進屋後,宇珩就醒了。


    醒來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睡了一天。


    整整一天,宇珩沒有懷疑什麽,畢竟昨晚他是一晚沒有睡,那打唿聲一下一下又一下。


    讓他很是煩躁。


    他看著離開的眾人,眼裏泛著冷意。


    嗬,老不死的,還真會矯揉做作,女子的做派被他學的有模有樣。


    一點事都沒有,驚的所有人都圍著他轉,還請來大夫看。


    嗬,嗬嗬。


    老不死的東西,真會裝。


    屋內安靜下來,二賴子從張玉床上下來,起身出去,很快就端著木盆過來幫張玉洗腳。


    “哥哥,我給你洗腳。”


    說著也不管張玉,直接蹲下身子,把張玉的腳放在木盆裏,細心的揉搓起來。


    他樂嗬嗬道,“哥哥,豬下水生意不錯,我打算送你一些家具,床啊櫃子什麽的,都我來買哈,你不要買。”


    張玉坐在床板上,看著低頭幫他洗腳的二賴子。


    輕聲詢問,“賴子,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二賴子理所應當道,“你是我哥哥,我當然要對你好啊,你可是我唯一的家人。”


    二賴子是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可越是長大,就越歪,在遇到張老漢時,徹底被帶歪了。


    成了村裏人人嫌棄的二流子。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後悔跟張老漢認識,成為好哥倆。


    “傻子,你不止我一個家人,他們,都是你的家人。”


    二賴子手一愣,他抬起頭,那一臉皺皮的臉上,滿是錯愕。


    “哥哥~”


    “傻子,我是你的家人,那我的家人,不就也是你的家人嗎。”


    “哥哥……”二賴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他緊抿著雙唇,沒有再多說什麽。


    鼻子微微抽動,低著頭,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那聲音裏滿含著複雜的情感。


    整個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唯一能聽到的,就是二賴子為張玉洗腳時,水輕輕濺起又落下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張玉低頭看著二賴子,這個傻子。


    然而,當一滴滴溫熱的水珠不經意間滴落在他的腳背上時,他卻感到一陣意外的灼熱,那熱度仿佛直透心底,讓他的腳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酸楚。


    唉,這個傻子。


    兩人在這裏煽情的厲害,角落裏的宇珩更加陰暗了。


    有病,做作,惡心。


    這老不死的什麽命,這麽壞的人,為什麽身邊有這麽多關心他的人。


    一個個的,都是真心對待,家人,朋友。


    嗬,再想想自己,當真是可悲又可憐。


    宇珩雙眼一眯,可憐嗎,不,他不可憐,在他這個位置,沒有人是可憐的。


    他一點也不可憐。


    宇珩聽著屋內那寂靜的洗腳聲,還有時不時的低聲抽泣,心裏煩躁的厲害。


    那二賴子也是惡心,一把年紀的人,哭什麽哭。


    這有什麽好哭的,那老不死的又不是什麽好人,哼。


    “我餓了。”


    宇珩的突然出聲,嚇得二賴子一跳,他扭過頭看向角落的床板,“......”


    額,這活活一個大人,給忘了。


    他扭頭道,“知道了,鍋裏給你留湯了,等下給你端過來。”


    宇珩,“......”


    嗬,嗬嗬,他就知道,一定還是不能果腹的湯。


    宇珩躺在床上,沒有在說話,說也沒用,這些人都聽那老不死的,特別是這個二賴子。


    簡直把那老不死的當成心中的......。


    嘶,宇珩不知為何打了一個顫抖,惡心,這幫人,都是有眼無珠的廢物。


    看不清一個人的本質,都被他耍的團團轉。


    嗬,廢物,都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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