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在院子裏吹了好一會兒才進到屋子裏。


    剛進去,張老大就跟著進來了,謔,那一身的味兒。


    他嫌棄的拍打了一下張老大的肩膀,“去洗手,洗臉,不洗幹淨,不許進門。”


    張老大,“???”


    怎麽的,爹又開始矯情上了?現在都要求他洗手洗臉了?


    他撓撓頭,憨厚笑道,“爹啊,我剛迴來洗了手的。”


    張玉瞪了他一眼,“你剛不是拉屎了嗎,給我洗手去,不然不許吃飯。”


    張老大委屈唧唧的走了出去,把手和臉洗的幹幹淨淨,一點泥巴都找不到,二賴子書可是做了很多好吃的。


    不讓吃飯,那可不行的。


    張老大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什麽時候開始,他吃飯不會害怕了?


    什麽時候開始,家裏人都可以吃飽飯了?


    什麽時候開始,爹沒有打他們了?


    張老二見大哥蹲在那裏,雙眼無神的一動不動,他走到大哥身邊蹲下,關心道,“大哥,你怎麽了?”


    張老大迴過神,看向張老二,“老二,現在吃飯,你會害怕嗎?”


    張老二憨厚的搖搖頭。


    “不會啊,吃飯為什麽要害怕?”


    “是啊,吃飯為什麽要害怕,可是之前,我們都擔心害怕啊。”


    張老二一愣,他想了想,之前.......感覺那是好久遠的事了。


    現在一家人一起吃飯,每頓都能吃飽,不會剩飯,吃飽了幹活,是真有勁。


    他拍了拍張老大的肩膀笑道,“大哥,我們是爹的孩子,他的心裏始終是有我們的,你看小妹就知道了,之前他對小妹也是不聞不問,可小妹出事後,都是他站在前麵。”


    張老大讚同的點點頭。


    “你說的是,想想之前好像我們也沒出什麽事,就是窮,你說......。”


    張老大扭頭看向屋內,眼裏有一絲期盼,“如果我受傷了,爹會不會心疼?”


    張老二一愣,哈哈一笑。


    “大哥大哥,你也想爹抱著你疼呢,哈哈哈哈。”


    “你這臭小子,找打。”


    兄弟倆打打鬧鬧的迴到屋內,正在分東西的張玉看到,翻了翻白眼。


    一把年紀的人,孩子都有了,跟小夥子似的。


    他買了好幾匹布料,分別給到三個兒媳和張小妹,“你們拿迴去做衣服。”


    王氏三人麵麵相覷,她們站在一旁,都不敢伸手,這麽好的料子,給她們嗎?


    料子其實不算好,就是正常人穿的,張玉不會傻到買綢緞。


    但沒辦法,張家太窮了,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找不到,每個人的衣服上都有補丁,而且不少。


    解除誤會的胡氏笑著搖頭。


    “爹,我們給你做衣服就好,我們不用的。”


    王氏跟著點頭,“是啊爹,給你做就好了。”


    李氏也是笑著說同樣的話。


    張玉看著三個兒媳,不高興道,“讓你們拿迴去就拿迴去,看你們穿的,像什麽樣,走出去難看不難看,這可是張家的臉麵。”


    三人再次麵麵相覷。


    這麽多年,不是都這麽過來的嗎。


    隻要爹穿的好,吃的好,張家就好。


    “還有這些頭繩,你們也分了。”


    張玉看著一旁傻眼的張小妹,嫌棄道,“看你穿的,跟乞丐一樣,自己做幾身衣服,好歹也是我的種,走出去丟臉不丟臉。”


    張小妹,“......”


    記憶裏,她就沒有穿過好的呀,爹也沒覺得丟臉呐。


    在張玉不高興的目光下,幾人分了布料,還有頭繩,說實話,拿到頭繩的時候,王氏三人還是很高興的。


    哪個女子不喜歡裝扮,但她們沒有這個條件。


    她們頭上的發繩,早已陳舊得快要斷裂了。


    分完布料和頭繩後,張玉看著幾個兒媳和女兒臉上的笑容,心情也變的很好。


    “好了,別愣著了,趕緊拿迴去做衣服吧。”


    王氏三人抱著布料,笑著跟張玉道謝,她們拿著布料和頭繩迴到自己房裏,腳步輕盈,很是開心。


    張小妹也抱著屬於自己的布料和頭繩,心中充滿了感激,她看著張玉,眼裏泛著淚花。


    爹真好。


    張玉受不了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做什麽,放到屋子裏去。”


    現在張玉的屋子成了張小妹的,她抱著東西,眼裏泛著淚花,笑嘻嘻的去了房裏。


    張玉默默跟在身後,從懷裏掏出一根質樸的木簪,輕輕插在張小妹的發髻上。


    “嗯,好看。”


    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臉呆滯的張小妹。


    她緩緩拔下簪子,捧在手心,細細摩挲著那每一寸木質紋理,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一滴滴滑落在衣襟上。


    “爹真是的,給我買什麽簪子,這簪子,真好看。”


    張小妹緊緊握著那根木簪,低著頭流淚。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


    她小心翼翼的將簪子重新插迴發間,嘴角的笑意,怎麽都阻擋不住。


    她放好東西,起身來到外麵,她笑盈盈的站在擺碗筷的張老三麵前,搖晃著腦袋笑道,“三哥,你看好看嘛。”


    張老三看著桌子上的菜,咽下口水,一個眼神都沒給到張小妹,“好看好看,很好看。”


    “哼,三哥都沒有看我。”


    張老三敷衍的抬起頭,眼神還停留在那誘人的菜上,“哇,真好看,真好看,小妹最好看。”


    張小妹,“......”


    她伸出雙手,捧著張老三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


    她把頭頂湊到張老三麵前,“你再看看。”


    張老三,“......”


    妹妹力氣有點大,差點扭斷他的脖子。


    他目光停留在妹妹頭上的發簪上,這根木簪子,真好看。


    “咦,妹妹,哪來的簪子,真好看,是妹夫給你買的嗎,哪裏買的,我也給我媳婦買一根去。”


    張小妹放開張老三的臉,高興的踮踮腳,她仰著下巴傲嬌道,“才不是他買的,這是爹給我買的。”


    張老三傻眼了。


    爹還會買這個玩意?


    不得不說,爹的眼光不錯,等下問問爹哪裏買的,他也要給媳婦買簪子。


    媳婦那麽好看,戴上肯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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