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澤的朗聲質問灌進林念瑤的耳朵裏。


    她像被踩了腳的貓,怒不可遏地迴身大罵他:


    “我們哪不清白了?”


    “是你心裏不幹淨,看誰都髒!”


    林念瑤捏著光啟帝賜下的墨寶,反駁崔澤道:


    “傅家怕陛下和玉同耗費,在他們的襄助下,隻往家裏運了幾車碎米。”


    “不然陛下怎會賜下‘積善人家’的字。”


    她怒睜雙眸,緊皺柳眉,像要撕了崔澤那般瞪著他。


    “傅家要養那麽多人,吃幾車米怎麽你了!”


    “你說我們不清白,你的證據呢?”


    林念瑤將眼眸一轉,直指王全罵道:


    “他是你的手下,肯定是他聽你的,在抹黑傅家!”


    聽罷林念瑤的話,負著刀的崔澤無奈得眸中落霜。


    “看來你連自己替傅家作了筏子都不知。”


    他單手從懷中取出永泰門出入記錄,舉在麵前。


    “這是永泰門的記錄。”


    “你不若自己來看看,僅半個月間,崔家馬車出入了多少迴,拉的又隻是碎米幾車嗎?”


    “青州城危急的這半個月尚且如此。”


    “再往前,傅思齊帶著巡城兵馬掌管城門時,誰知又隱匿了多少趟傅家的出入。”


    永泰門的出入記錄一出現,傅思齊當即變了臉色。


    他顫著唇往後退。


    林念瑤不知其中的貓膩,也沒留意到傅思齊的變化。


    她衝上前,攜著光啟帝的字,指著那冊記錄,道:


    “這算什麽?不就是一本冊子?”


    “你想偽造多少冊造不出來?”


    崔澤手腕一翻,將城門記錄的冊子好好地收迴懷中。


    “隻是一本冊子嗎?”


    “那為何冊上的記錄,每一條都與信陽坊附近的百姓所見都對上了呢?”


    “需不需要我請他們出來與你們傅家對峙?”


    崔澤一提信陽坊,傅思齊本就灰敗的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


    他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崔澤。


    眼珠子大到幾乎瞪出來。


    他正慌神,腦中忽然響起傅成在他出門前告訴他的兩句話。


    “少爺,信陽坊已處置妥當了。”


    “今日一早,我讓他們打著王全的名義,將東西送出了青州城。”


    傅思齊眼睛一眨,人又有了底氣。


    他躲在林念瑤身後,大聲喊道:


    “信陽坊怎麽了?”


    “信陽坊是空的,你查什麽?”


    “來呀,你說啊,你有本事說你在信陽坊查出了什麽啊!”


    崔澤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過揶揄。


    “好,如你所願。”


    他一眼望盡林念瑤和傅思齊兩個人。


    “信陽坊是被搬空了,一無所有。”


    “但我與王將軍料定你們傅家不敢再將信陽坊中的東西藏在青州城內。”


    “你們傅家家主做事狡猾,怕引火燒身。”


    “今日天剛亮就遣人將東西運出了城去。”


    崔澤鳳目抬起,眼角微挑。


    “押送馬車的還是昨夜在修遠坊中意圖殺我的人。”


    “我認得他們,也擒迴了他們。”


    崔澤抬手,向後一招。


    街的盡頭頓時響起重甲押送犯人的聲響,和重重的貨車碾在路上的碾壓聲。


    他的身後,百姓們邊圍觀著,邊給王秀的部下讓出路。


    讓王秀的部下押著一輛大車和一隊人。


    從街頭冒出,出現在崔澤身後。


    重甲軍士押送的人,各個都膘肥體壯,滿麵紅光。


    他們與餓得隻剩骨頭的普通青州人不同。


    一看就是唯一有餘糧的傅家養出來的得力幹將。


    百姓們的議論聲窸窸窣窣地響起。


    在窸窸窣窣的議論中,傅思齊仿佛天塌一般,神色劇變。


    他捂緊了自己的脖子,仿佛喘不過來氣。


    林念瑤不知深淺。


    她不甘心就這樣被崔澤壓過一頭。


    她硬是狡辯道:


    “你管傅家往城裏拉了什麽,往城外運了什麽。”


    “如今的時節,他們走得了車,是他們自己的本事。”


    崔澤微微眯起眼。


    隨後,他的眸子如被野火燎亮一般盛開。


    “他們自己的本事?”


    他又抬手向後一招。


    當著青州城無數百姓的麵,馬車的門被王秀的部下推開。


    裏麵露出的竟是成袋成袋的米。


    更讓人驚掉下巴的是,麻袋上印著青州府庫的標識。


    麻袋一角,縫了藤紙做的標。


    紙標上用墨字寫著這袋米由何而來,何時入的青州府庫。


    王秀的部下當眾搬下一袋米撕開封口。


    藤紙在封口被開的刹那間四分五裂。


    軍士將口袋往前一傾,白花花的精米立刻湧到袋口。


    叫街上的人全看得一清二楚。


    崔澤麵目如鐵似霜,道:


    “青州府庫專供青州軍營用的精米,為何出現在傅家的馬車上?”


    “貪墨軍餉,這便是傅家的本事嗎。”


    林念瑤被真相震得一退。


    貪墨軍餉?!


    林念瑤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細密的汗珠,接連在她的額間冒出。


    人群中,範濤瞪著雙目望了袋中的精米。


    他又低頭去望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藤紙。


    他的嘴裏開始迴味起,他在崔澤的勸說下,塞進嘴的新紙的味道。


    甜得發腥,甜得像血。


    他險些當場噴出血來。


    範濤撥開無數的人,一路衝進街心。


    他衝到王全的麵前,揪起他。


    “你配合傅家,偷換了府庫中的軍餉?!”


    範濤麵紅耳赤,恨不得咬死王全那般咬牙掐住了王全的喉嚨。


    “好啊!傅家假傳林帥軍管條例的藤紙原來是用來做假的府庫紙標的!”


    “那剛剛林帥所說,運進青州城的碎米,是不是用來偷梁換柱,頂替軍餉的!”


    王全被掐得麵目發紫。


    他拍打著範濤的手,求範濤放他一條小命。


    他在快被掐死的彌留之際,紅著眼對範濤說:


    “司馬,我……我……”


    “都是傅家,傅家教,教唆我……”


    說罷,他便頭一歪,倒了下去。


    範濤伸手試探王全的鼻息。


    探出王全隻是被他掐暈後,鬆開手讓王全倒了下去。


    王全一道,百姓在嘩然中,怒火中燒,齊刷刷地望向了林念瑤和傅思齊。


    眼看已到末路,傅思齊顧頭不顧腚地喊道:


    “不!”


    “你還是沒有證據,你還是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這些都算不上證據!”


    崔澤冷眼掃他一眼,轉身押過來一傅家押車的人。


    他壓著傅家那人在街心跪下。


    “把你招的,當眾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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