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林君成可來了勁。


    他端起茶盞大嘬一口,揚眉吐氣道:


    “他絕活不過今夜!”


    “傅玉同可告訴我了,今夜等林澤下了麗山,會有一隊殺手在半道上等著他,送他下地獄。”


    林君成鬼鬼祟祟地掃了一眼四周。


    他壓低聲音道:


    “奶奶,這次要他死的可是宮裏那位……”


    “所以那些殺手,各個精銳。”


    “一準叫他林澤,有去無迴。”


    老夫人聽後,捧著薑茶,罵道:


    “該他的。”


    “誰叫他不識好歹,惹怒陛下。”


    林君成獰笑出聲,分外讚同。


    “而且傅玉同替我向那位求好了。”


    “隻要林澤一死,廣平侯的位子空出來。”


    “含元殿的那位就會讓我生出的兒子繼承爵位。”


    “到時候我就是廣平侯親爹。”


    “而您是廣平侯的親祖奶奶。”


    “咱們林家再也不用看外人的臉色了。”


    林君成說得老夫人滿麵紅光。


    將她那股子心氣全抬了起來。


    “要是這樣,奶奶得趕快給你說門好親事了。”


    “門第要挑高的,女子也得溫馴,要不然怎麽配得上我的寶貝孫兒喲。”


    林君成笑得愈發猖狂。


    他從果盤裏撿了顆瓜子扔進嘴裏,直接帶殼咬碎。


    “奶奶,那我的聘禮……”


    老夫人早有了打算。


    “放心吧。”


    “要說個高門大戶的姑娘迴來,眼下家裏是缺點錢。”


    “不過等那林澤死了,孝期一過,奶奶就把瑤兒那個小喪門星打發嫁出去。”


    “準保換個好價錢,給你添彩禮。”


    林君成眼裏冒出豺狼一般的兇狠綠光,“奶奶,那咱們可說好了!”


    ……


    崔澤知道待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百般煎熬中,他拋卻雜念,想靜養心神。


    卻總有丫鬟婆子跑到柴房門口,不陰不陽地罵他。


    最後,甚至有婆子向柴房裏潑水。


    水凍成冰,崔澤在柴房中再也無處立足。


    他隻能提著劍站到了廣平侯府的大門口。


    在門口,總算沒人動手,隻有幾聲遠遠傳來的叫罵了。


    ……


    當白日變作紅日,向西墜落時,他等來了陳公公。


    還未等陳公公叫喚,崔澤已提著劍踏出侯府大門。


    崔澤帶劍登車後,反客為主,催著馬車盡快上麗山。


    陳公公想著畢竟要帶崔澤去麵聖。


    崔澤穿得烏烏糟糟的終歸不好。


    陳公便給他帶了一身暗紅衣袍,留了崔澤一點體麵。


    哪料崔澤在車上穿上暖和的衣服,人的臉色也迴了暖。


    他帶劍端坐,隱隱又有了生龍活虎的勁頭。


    陳公公看不過眼,不耐煩地勸他:


    “林侯爺,何必呢?”


    “今夜***殿下令方子明在麗山上設下了天羅地網。”


    “你再拚命也是贏不了的。”


    他哀歎一聲。


    “林侯爺,細胳膊擰不過大腿。”


    “你不如提早認輸,照陛下和***殿下的意思寫好折子。”


    “不然在麗山上真打起來,雖是一場考校,但終歸刀槍無眼。”


    “你不怕在自己人手裏喪了命,當一個冤死的糊塗鬼?”


    崔澤長睫輕顫。


    他一抖青鋒,刹那未過,劍鋒已架在了陳公公項上。


    “你!你要做什麽?”


    “你新衣在身,老奴可是對你有恩的!”


    陳公公光啟帝身邊服侍多年,到底有幾分膽量。


    他驚嚇過後,迴過了神。


    陳公公捏著兩個指頭,小心翼翼地將崔澤的劍鋒拉離自己的脖子。


    崔澤麵上未起波瀾,順勢收劍。


    “不做什麽,隻不過想告訴陳公公一件事。”


    “我做不成自己人刀下的糊塗鬼。”


    陳公公將捏劍的那隻手翹成蘭花指,恨鐵不成鋼似地點向崔澤。


    “你是油鹽不進,好歹不識。”


    “虧老奴這麽勸你。”


    崔澤撫過劍鞘。


    “我油鹽不進,陳公公卻真好意思。”


    陳公公聽出他話裏有話,橫眉倒豎。


    “你什麽意思?”


    兩人本就在車內對坐。


    崔澤目光如白刃,殺向陳公公。


    “公公勸我認輸。”


    “無妨,我今日可以認。”


    “說來說去麗山上的攻防戰不過是昭國之內一場無聊至極的比試。”


    “但來日,青州城下呢?”


    “我昭國大軍是不是也要向北羌低頭認輸?”


    “你莫忘了,認輸以後,等著我昭國的可不隻是嫁一個郡主,賠幾萬兩銀子。”


    “等著我昭國的還有青州門戶大開,任北羌宰割。”


    “青州離京城不過八百裏,快馬三日便至。”


    “北羌人想南下時,鐵蹄說來就來。”


    “如今你們要我讓位,送老肅國公一場馬革裹屍。”


    “等老國公真不在了,北羌人打過來,京城誰來守,誰守得住?”


    “若真國都淪喪,昭國如何不亡?”


    “陳公公仔細想想,你勸的究竟是我識時務認輸,還是勸昭國認命,就此亡國?”


    “陳誠,是我不識好歹,還是我其心不改,堅守正道?”


    “我敢問,你敢答嗎?”


    陳公公哪裏敢迴崔澤這一長串的質問。


    他心虛地別過臉去,過了會氣不過,又斜眼瞪了一眼崔澤。


    “林侯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有的事輪不到你去想,有的單擔子也輪不著你來擔。”


    崔澤提起寶劍,橫在陳公公麵前。


    “那如何,帶劍男兒不擔家國重任,由你來擔嗎?”


    陳公公被戳到痛處,胯下一緊,指著崔澤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


    他惱得很,卻辯不過崔澤。


    陳公公索性往後挪動屁股,坐得離崔澤盡可能遠。


    往後的路上,陳公公徹底閉上嘴巴,再不往外蹦一個字。


    行至半路,馬車外漸漸傳來一陣井然有序的鐵蹄聲。


    崔澤推開車窗一看,浩浩湯湯,煙塵滾滾,是***的衛隊。


    打頭的自然是方子明。


    方子明見崔澤推開了車窗,催馬上前,與他並排而行。


    他也來勸:“雖不想勸你,但林澤,你還是認輸吧。”


    “我奉命帶了兩百人來,夠將丁點大的麗山行宮全圍住了。”


    “你就算有三頭六臂,終歸是一個人,如何能勝我?”


    崔澤平靜道:“我不能退。”


    “一步也不能退。”


    “管你為我設的是刀山還是火海。”


    “不退。”


    方子明拉著臉,哎哎地歎了一聲,替崔澤憂愁起來。


    陳公公透過窗,瞧見外麵並行的公主府衛隊。


    他一直憋著剛剛的火。


    如今見有人能撐腰,他又打算譏諷崔澤一番。


    隻是還沒輪到他開口,山道上又響起另一陣馬蹄聲。


    一輛馬車帶著十二匹馬追上了崔澤。


    追上崔澤以後,馬車的車門被車夫打開,裏麵坐著的是裹著狐裘的戚如陌。


    他朝崔澤揮了揮手。


    揮過手後,戚如陌肅整容顏。


    他抬高聲量,訊問聲聲如戰鼓,響徹長夜。


    “戚家子弟可在?”


    十二匹馬上的提槍的青年和少年整齊劃一:


    “在!”


    戚如陌又問:“麗山上,廣平侯為國而戰,我戚家子弟當如何?”


    戚家子弟:“同去!”


    “取勝!”


    “並肩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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