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在禦景山下,有這樣一位與眾不同的書生諸葛譯。他身形頎長,麵容清瘦得好似被風削過一般,那雙狹長的眼睛總是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憂鬱與深沉的沉思,高挺的鼻梁堅毅地立在中央,而緊抿的嘴唇則透露出他骨子裏的倔強。他總是身著那一襲洗得發白、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長衫,獨來獨往,不喜與人交往,把自己沉浸在書卷的世界裏,日複一日地埋頭苦讀。也正因如此,村民們都視他為怪人,對他敬而遠之。


    一日,陽光像細碎的金粉,透過枝葉間斑駁的縫隙,灑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諸葛譯正於這條清幽寧靜的路邊誦讀文章,聲音在空氣中迴蕩,仿佛在與微風低語。


    忽然,他的目光被路邊槐樹底下的一個身影吸引。隻見一位氣若遊絲的老人張公躺在那裏,他頭發花白且淩亂不堪,好似冬日裏被狂風肆虐過的枯草。臉上深深的皺紋縱橫交錯,猶如幹裂得久未逢甘霖的土地,那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透著無盡的疲憊與無助,仿佛訴說著生活的艱辛。諸葛譯心生惻隱,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將張公小心翼翼地接到了自己家中,而後全心全意地精心照料。


    諸葛譯的家可謂簡陋至極,屋內僅有一張破舊得快要散架的木桌和幾張搖搖欲墜的凳子,真可謂是家徒四壁。家境清寒的他,每日能拿出來的食物也僅有稀飯鹹菜,可張公對此卻毫不介意,眼中沒有絲毫的嫌棄與不滿。大約一個月之後,在諸葛譯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下,張公的身體終於漸漸康複,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臨別之時,張公滿含感激地說道:“年輕人,是你救了我這條老命,這是我家祖傳的壁畫,你一定要收下。”向來沉默寡言的諸葛譯,平時就不願與人過多交流,此時也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下意識地擺手拒絕。


    張公見狀,趕忙接著說:“公子,你一定要收下。這幅壁畫可保你平安無事。”諸葛譯一心想著推辭,並沒有仔細琢磨這話裏的深意,見張公如此堅持,自己也不好再拒絕,便隻好收下了這幅壁畫。


    望著張公漸行漸遠的背影,諸葛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愣了片刻後,便轉身將這幅壁畫掛在了牆上。


    畫中展現的是一位俊逸非凡的柳郎,他身著月白色的長袍,腰間束著一條淡藍色的腰帶,身姿挺拔如鬆。他麵如冠玉,那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傑作;眉如墨畫,濃密而有型;一雙星眸璀璨如星,明亮而深邃,手持一支晶瑩剔透的笛子,姿態優雅,好像正在全神貫注地吹奏著動人的旋律。旁邊有一座古雅的涼亭,亭中有一位琴師,身著淡綠色的長衫,衣袂飄飄,仿若仙人下凡,仿佛在與柳郎深情合奏,那畫麵好不逍遙自在,讓人看了心生向往。


    諸葛譯看了看壁畫,沒有再多想,繼續專心苦讀起來。然而,他內心的孤獨與痛苦卻在不斷蔓延,他不願與人交往,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已陷入極度絕望的深淵,覺得這世上無人能懂他的內心世界,曾多次想要放棄生命,結束這痛苦的一切。


    有一次,諸葛譯站在懸崖邊,望著深不見底的山穀,眼中滿是決絕,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懸崖邊緣。就在他即將縱身一躍之時,畫中的柳郎突然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光芒瞬間籠罩住諸葛譯,讓他動彈不得。柳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莫要衝動,生命可貴,切不可如此輕易放棄。”諸葛譯被這光芒和聲音所震撼,暫時打消了輕生的念頭。


    還有一迴,諸葛譯在屋內備好了毒藥,準備一飲而盡。就在他即將把毒藥送入口中的瞬間,畫中的柳郎突然現身,一把奪過毒藥,怒喝道:“如此自輕自賤,豈是大丈夫所為!”諸葛譯被柳郎的憤怒所驚,呆立當場。


    又有一次,諸葛譯在河邊徘徊,想要投身河中。這時,柳郎再次出現,緊緊拉住他,語重心長地說:“世間還有諸多美好等你發現,怎能輕言放棄?”


    終於,柳郎無奈從壁畫中走出,顯出真身。那一刻,他周身仿佛被一層柔和而溫暖的光暈所環繞,那光芒如同清晨穿透薄霧的陽光,給人以無盡的希望與慰藉。柳郎整個人的氣質超凡出塵,仿佛一位不沾塵世煙火的仙人,翩然降臨凡間。隻見他微微皺著那如墨畫般俊逸的眉頭,伸出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地放在了諸葛譯的手脈之上。他的眼神中滿是深深的關切,聲音輕柔卻飽含憂慮地詢問諸葛譯:“你是不是感覺情緒變化時而沮喪無助,時而絕望易怒?睡眠上或難以入睡,或早早醒來,食欲也大幅減退。就連一些簡單的活動也會讓你感到疲倦不堪,還時常自我否定,出現消極的看法?”


    諸葛譯驚訝於柳郎的洞察,喃喃說道:“是的,柳兄如何得知?”


    柳郎神情堅定地接著說:“你是生病了,不過別擔心,我可以醫治,但你要完全信任我,如此我方能帶你走出困境,驅走心魔。”


    諸葛譯聽後,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點頭應允。


    隨後,柳郎便將他帶入壁畫之中。在這神奇的畫中世界裏,柳郎手把手地教諸葛譯吹奏笛子,那悠揚的笛聲仿佛能驅散他內心的陰霾;又耐心地指導他彈奏古琴,那優美的琴音仿若能撫慰他受傷的心靈。除了音律,柳郎還悉心教導他書法與繪畫,讓他在筆墨的揮灑中找到內心的寧靜與力量。


    在柳郎的悉心教導下,諸葛譯漸漸變得開朗起來。他開始主動與人交流,分享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每當遇到難題,他不再獨自苦惱,而是學會了向他人請教。柳郎還向他傳授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之道,告訴他如何理解他人的心思,如何表達自己的觀點,如何與他人建立良好的關係。在柳郎的幫助下,諸葛譯的社交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他不再是那個孤獨的怪人,而是逐漸融入了人群,收獲了友誼和尊重。


    就這樣,諸葛譯逐漸將那些曾令他看不慣的事一一化解,他的內心變得寬廣而包容,不再被狹隘的想法所束縛。他的心境瞬間開朗了許多,仿佛迎來了新生。


    當他與柳郎走出壁畫時,已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微風輕拂,帶著花草的清香,溫柔地撫摸著他們的麵龐。諸葛譯已然康複,他的臉上洋溢著溫暖而燦爛的笑容,那是曾經被陰霾掩蓋的光芒如今重新綻放。他不停地拜謝這位壁畫中的柳郎,感慨道:“是您挽救了我的生命,上蒼當真憐憫,當人心懷善念時,自會有善緣相報,得人相救。”


    禦山之下書生苦,寂寞無人訴。救翁得畫掛於牆,心內哀愁難散欲尋亡。


    柳郎顯世施援手,脈診情知透。畫中施教解煩憂,自此心舒顏展樂無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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