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打擾,實在不好意思。”溫裏站在門口,略帶歉意地說道。


    “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她心中疑惑,還以為是哥哥迴來沒帶鑰匙,溫裏平日鮮少登門,怎麽會這麽突然前來。


    “是關於倫什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溫裏微微皺眉,神色凝重。


    “哦,是他啊。”她輕輕應了一聲,心中隱隱有了些預感。


    “我覺得你最好先跟他保持距離。我也知道這話聽起來很過分,他心懷叵測,卻讓你這個受害的人去避開,這確實很不合理。但倫什他性格比較瘋,和一個瘋子是講不通道理的。”


    她將圍裙摘下,剛剛打掃衛生來著,聽到這話問道,“這不是一個社會實驗麽?倫什做了很多種了,就像我們平時做的,試管液體無論什麽顏色,是否混濁,都隻是旁觀記錄,不會去折斷器材。”


    溫裏看過來,輕笑,果然已經知道了,本來他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明顯倫什有點上心了,一個偏執的人是非常讓人煩惱的。


    “這次不同,他不再是隻記錄,從旁觀者跳到了實驗台上,趁著倫什沒有深入,及時離他遠點。“


    她垂眸,“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溫裏輕輕搖了搖頭,“說起來他會對這件事好奇,最初也是因為我,也是我間接給你帶來了這些麻煩。我會負責處理掉的,希望今天的到訪沒有過多打擾到你。”


    “為什麽會說是因為你倫什才好奇呢?能和我說一下,從你的視角來看他的經曆嗎?”


    “當然可以。”溫裏講述著,她則在一旁連連點頭。待溫裏講完後,她將他送至門口,隨後迴到屋內,仔細地閱讀起桌上的報紙來。


    其實不僅僅是倫什,不僅僅是她,所知曉的,舍友索菲亞也經曆過類似的場景。


    倫什或許隻想測試,或許和部分人一樣的心思,潛意識裏真的以為女性和他們站在一個位置上是對他們的褻瀆似的。


    各有不同,有人頑固地堅守著以往的陳舊觀念,有人表明不一樣的思想。


    夜幕低垂,倫什獨自一人佇立在露台上,目光靜靜地投向遠處那正歡快噴湧的噴泉。


    和白天的廣場上的很像,這將近半年來與她的朝夕相處,共度的時光也如一幅幅生動的畫卷在腦海中徐徐展開。


    最後是溫裏的話,一長串道貌岸然的指責。


    倫什翻轉著平安扣,他的人性實驗是會給人帶來創傷,但同樣也有利益。


    他不是第一次做實驗了,之前也做過很多。


    將一筆錢給兩個相濡以沫的朋友,讓其根據每日的互相照顧程度平分,能看出許多,有在金錢的度量衡下逐漸失衡,有此事後兩人友情更加純粹。


    對試驗品有利有弊,對艾薇來說是實驗室的使用,對其他人來說是獲得了一大筆錢,不論結果怎樣,他們都獲得了想要的。


    “屋子裏有鏡子,你可以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像一個白癡一樣,自己跳進牢籠中還毫不自知。”


    溫裏白天都話,飄在腦海裏。


    他才不會,趕緊結束吧,對,趕緊結束。


    步下樓梯,他家人很喜歡白玫瑰,周圍每個角落都擺滿了玫瑰,仆人們換著花朵穿梭其間,路過他身旁時,微微低頭,輕聲致以問候。


    他順手抽出一枝,走進書房,準備將今天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取出墨水瓶,心不在焉地打開,鋼筆輕顫,墨水濺落在拿來的玫瑰花瓣上,瞬間暈染出一個刺目的汙點。


    倫什皺眉,要將花瓣上的墨汁擦去,卻猶豫著不好下手。


    摁鈴將仆人喚來,將花朵遞給他,“能把墨點去掉麽?”


    仆人小心接過,猶豫著,“可能很難去掉了,在怎樣會留下痕跡,要給您換一枝麽?”


    倫什拒絕,“不,就要這枝。”


    仆人猶豫著,“肯定無法恢複如初的。墨點濺上了,少爺,再怎麽都不可能和新的一樣。”


    是麽?倫什拿著枝幹轉圈,他的雙眸綠得純粹,仿若幽深靜謐的潭水,“我知道了,出去吧。”


    倫什突然沒了記錄的心思,如果被她知曉本來的算計,這件事會成為一個墨點麽?像這枝玫瑰一樣,恢複不了原樣,兩個人之間的信任將會破碎,隔閡也會隨之而生。


    再將時間往後麵拖一拖吧,難得碰見如此有契合的人。


    ……


    “艾薇,你們在休息日過得怎麽樣?”亞伯湊近身來,語氣中帶著些許猶豫地問道。


    “還不錯,去購置了些禮物。”她一邊專注地記錄著筆記,一邊微微抬頭,朝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又繼續手中記錄的筆記。


    “然後呢?”亞伯仍不滿足,追問道。


    “哪有什麽然後,買完東西後就各自分別了。”


    她抬頭,發現不止亞伯,埃德加也在看過來,疑惑,“怎麽了?”


    “沒事。”亞伯撓頭,還以為你們今天會親親密密出現呢。


    她問旁邊埃德加,“你們的經濟恢複了麽?”


    “沒有。”埃德加搖頭。


    英國也沒有恢複,他們也是,昨天去工藝品店和那位婆婆聊天,她就住在景點廣場,蕭條的現象加劇了。


    雖然每天人群來來往往經過,但是明顯少了很多,而且最近隱隱的排外的現象越來越嚴重了,幾乎要發生暴力事件。


    倒是聽說德國新總理上台後德國處境改善了很多。


    正說著,教授進來了,同學立刻安靜下來,教授望著他們,開啟了隨機點名。


    一個同學被點到,站起來迴答的支支吾吾,教授眉一挑,再次銳利點評。


    “你可真夠愚蠢的,這麽簡單都答不上來,迴去好好想想。你要擺弄的都是危險物質。一個不慎,爆炸是無差別攻擊。你害自己就算了,還想連累別人。”


    艾薇看著畫麵沉思著,教授對班上所有的人都毫不留情,對倫什也是,剛分組時,因為試管液體渾濁,就把上前報告的倫什罵個半死。


    真羨慕啊,身材不魁梧,沒有武器,沒有背景卻不會被欺淩。


    將所有資料整理完,她拿著去找教授,這是和倫什的那位實驗室安全員,討論的課題報告。


    去到教師辦公室,將報告遞了上去,教授接過,不可思議的問道,“這是你做的麽?”


    “是被蒙塔涅先生輔導做出來的。”蒙塔涅先生就是倫什的那位實驗室安全員。


    可能是因為單獨聘請的緣故,他性格非常溫和,而且知識淵博。


    與教授每日都被眾多學生圍繞著提問的忙碌景象不同,他的時間相對較為充裕,能夠更為專注地給予她指導與幫助。


    教授瞪大眼睛翻著,又站起身把隔壁的教授叫過來。


    他們翻閱著,嘴裏喃喃,“他啊,我早有耳聞,倫什家族資助了他的學業,倫什的實驗室也正是因為他,才會被批下來,他知識非常淵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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