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聖誕快樂!”艾薇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轉身麵向家人,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人,介紹道,“這是讓·倫什,是我以前的同學。”


    倫什和溫裏在禮儀方麵皆無可挑剔。微欠身,右手放在胸口,上身自然前傾,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真誠笑容,聲音溫和且彬彬有禮:“晚上好,先生,夫人,非常榮幸能在這個美好的聖誕節見到你們。”


    倫什又向格森欠身,補充道,“您好,史密斯先生。”


    母親依然帶著友善的笑容,父親和格森伸出手,與倫什有力地握了握,如像剛剛對待溫裏那般,客氣又不失親切互相問候著。


    短暫交談後,倫什將目光投來,微笑著說道,“我聽說你們正在撰寫一本關於日常醫學知識的書籍,我對這個項目也很感興趣,可以參與進來麽?實驗室的安全員先生也很想加入,我們都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當然可以!” 艾薇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多一些專業人士參與,能讓這本書涵蓋更全麵的知識,內容也會更加豐富實用。


    倫什臉上笑意更濃,他還想再繼續待一會兒,可環顧四周,聖誕節是和家人團聚的節日。


    熱鬧的人群中,孩子們嬉笑奔跑,大人們臉上也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悅,他低頭,目光落在腕間的手表上,確認了時間。


    隨後,再次挺直身體,優雅地欠身,聲音溫和而有禮:“我就不打擾你們享受這美好的聖誕時光了。願你們擁有一個滿是歡樂與溫馨的夜晚!”


    艾薇也俯身,微笑迴應,“謝謝,你也是。”


    母親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不解道,“今天可是聖誕節,與家人相聚陪伴,他怎麽獨自一人呢?”


    艾薇思索了下,“或許他的家人就在附近的某個地方等著他呢。”


    格森也看著倫什逐漸遠去的背影,淡然地笑著,“應該是的,別擔心,這位可是個小少爺呢,並不是無家可歸的,與剛剛那位溫裏,背景可不相上下。”


    “這樣啊。”母親了然地點頭。


    他們繼續逛著,周圍大多情侶或者和家人一起在附近逛。


    父親眯起眼睛,目光似乎透過熱鬧的聖誕街景,陷入了沉思之中。


    須臾,他像是突然迴過神來,目光直直地看向艾薇和萊諾,開口說道:“我們這,法律規定結婚年齡是15歲。你們早都過了這個年紀了,怎樣,對婚姻有想法麽?”


    說著,父親臉上浮現出一抹懷舊的神情,繼續道,“還記得你的同學米爾麽?她現在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上次我在街上碰到她,那兩個小家夥緊緊跟在她身後,模樣乖巧極了,像小天使一樣。”


    艾薇與哥哥對視著,還沒有說話,母親便不悅道,“別人做什麽,他們就得做什麽嗎?你很喜歡核桃,艾薇卻對核桃過敏,個人的選擇,根據自己情況決定不就好了麽。”


    父親寬大厚實的手掌拍了拍額頭,語氣也變得格外溫和:“哦,是的,你說的對,當然,無論選擇是什麽?能感到幸福就是最重要的,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要你們能開心就好。”


    艾薇和哥哥的目光再次在空中交匯,熟悉的默契在眼神中流淌。


    她轉眸,便撞進了父母那溫柔似水的目光裏。刹那間,一股暖流自心底翻湧而上,迅速蔓延至全身,眼眶也不受控製地微微濕潤起來。


    她快步向前,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父母。


    歡聲笑語如靈動的音符,時光就在這美好的氛圍中悄然流逝。不知何時,周圍的行人逐漸稀少,他們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於是帶著滿心的滿足與眷戀,沿著來時的路慢慢返迴。


    等迴到溫暖的屋內後,父母都去休息了,艾薇下意識地去檢查了一下房門是否鎖住,確定沒問題後,轉身,四周一片靜謐,隻有叔叔獨自坐在沙發上。


    暖黃色的燈光輕柔地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沉穩的輪廓。


    叔叔抬起手,動作輕柔地向艾薇招了招,帶著一抹讓人安心的笑意,輕聲說道:“艾薇,來這邊坐。”


    “好的。”她走過去。


    格森頓了頓,說道,“關於戀愛這件事,我覺得你去嚐試,當然也是不錯的。但那個黨衛軍,我希望你能盡量少和他接觸,好麽。”


    “黨衛軍?是蘭達嗎?”艾薇心裏一怔,腦海中浮現出蘭達的模樣,忍不住說道,“其實,他本質是個很溫暖的人。”


    叔叔聽了,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略帶嘲諷的輕笑,緩緩說道:“是嗎?他們家情況,我可從沒聽說過跟溫暖有關係,倒是挺新鮮的。”


    艾薇語氣篤定地說道,“真的,他本質上絕對是個既正義又溫暖的人。”


    “以前我在書店和同學起了衝突,他立刻挺身而出幫我。”


    她眯起眼睛,思緒飄進了迴憶之中,緩緩說道,“那時皮厄那夥人嘲諷女性沒有選舉權,說我們根本不算這個國家的人,隻是供他們取樂的對象 。”


    “蘭達聽後,當場就一腳踹了過去。其實在那種情況下,他沒必要這麽做的,可他就是看不慣皮厄那副囂張的模樣和那些傷人的言論。”


    艾薇沉浸在往昔的迴憶裏,繼續說道:“或許這裏麵還有些別的緣由,但他善良的本性肯定是主因。”


    如果那天,換成當時的埃德加或者溫裏在場,他們肯定會先權衡利弊,在一旁袖手旁觀。


    但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都會下意識地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做法。


    僅僅因為一句冒犯同學的話就動手,萬一在動手過程中對方出了什麽意外,那可就麻煩纏身了。


    而且蘭達還是異國人,還是兩國有矛盾的異國人,他這麽做,隻會給自己帶來困擾,畢竟國內仇恨他們的可多了去了,有一個理由,更會猛烈攻擊。


    根據蘭達日常的表現,可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也並不是一個會為了別人而將自己陷入困境中的人,一直以來他身上複雜又帶著點詭譎。


    但後來她發現,蘭達的眼神實際上是很清澈純粹的。並沒有其他的因素,當時的幫助很有可能是內心所做的事情。


    而且自從他離開後,他便換掉了聯係方式,兩人徹底斷了來往,再無交集,如果說利用或者其他,應該會一直保持聯係的。


    其實最開始,蘭達作為轉校生,成為她同桌時,就曾經多次看見過他捐款給需要的人,當時很多人都先入為主的以為在作秀,後來她細細迴憶才發現,不是,蘭達是真心實意的。


    艾薇皺起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麽,繼續道,“說起來,容答好像也說過,他的家人有些危險,叔叔您也這麽說。他們是什麽樣的人呢?”


    格森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說起來確實奇怪。他們家對外人手段狠辣,可在家族內部卻十分友愛,成員之間相互扶持。”


    “然而,不管是被領養進他們家的,還是嫁進去的人,到最後都會變得很可怕。而且這一切都是在他祖父改了姓氏之後發生的,很多人稱是詛咒。”


    格森搖頭,對這些荒誕不經的無稽之談不以為意。


    艾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哥哥從裏屋走了出來,彎下腰給煤炭爐添上煤炭。爐火映紅了他的臉龐,恰好他聽到了叔叔和艾薇的對話,不禁心生疑惑,開口問道:“真有這麽奇怪嗎?能讓所有人都性情大變?”


    艾薇驚奇看過去,“你還記得他麽,哥哥,他隻待了很短的時間,就迴德國了。”


    哥哥笑著,“當然,每次我翻相冊,都會看到那張畫。”


    “這樣。”艾薇想起來了,很久之前,蘭達給她畫,她將畫紙像照片一樣放在相冊裏。


    那幅畫,格森也看到過,不論為什麽蘭達家族所有人性格都會發生變化,他永遠不想看見艾薇也如此。


    艾薇瞧見格森的目光漸漸變得深沉,忙不迭地雙手舉起,“我明白了,叔叔,您就別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格森看著女孩模樣,寵溺摸了摸她頭發,輕聲道,“嗯,那好好休息。”


    “好的,您也是,好好休息。”


    ……


    聖誕節過後,艾薇和索菲亞與教授們的書本便開始撰寫了。


    會議室內,艾薇站在白板前,翻閱著手中筆記,匯報著大體的情況,右手握著蠟筆在白板上流暢地滑動,勾勒出一個個清晰的框架結構。


    “我們就依照這個框架來,逐步填補內容,一點點搭建起整本書的架構,大家看可以麽?”


    因為母親多年行醫的積累。接觸過各種各樣的病患,有著豐富而真實的經驗,她是詢問過母親後,又詢問過其他經常到處走的醫生,才得到的答複,整理成的問題。


    羅曼教授坐在首位上,聞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透著睿智與讚同:“可以,既然麵向大眾,確實要根據他們情況來寫書,不能隻是空談理論。這本書一定要緊密貼合實際。”


    “可以,對於你設置的框架我沒有什麽補充的。”索菲亞的教授也坐在首位上,說道。


    索菲亞點了點頭,便起身接替了艾薇的位置,拿過蠟筆,勾勒出複雜的人體生理結構和疾病病理機製。


    她一邊講解,一邊用不同顏色的線條標注重點,力求讓每一個概念都清晰明了。其他人則圍坐在會議桌旁,專注地聆聽,不時提出自己的見解和疑問,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思維的火花在空氣中激烈碰撞。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倫什突然開口:“我覺得在每個病症的描述部分,我們可以再加入一些患者的真實故事,也能加深他們對病症的理解。以及加入一些痊愈病人的感受,這樣對其他有同病症的人可以產生激勵。”


    他的話落下,引發了一陣短暫的思考。索菲亞與教授目光交匯,兩人似乎瞬間達成了共識。


    索菲亞便點頭道,“這主意好,那我們可以去醫院實地的記錄一下。”


    如今,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而非學校。要將所學理論與實際緊密結合,所以對醫院的各種情況都了如指掌。


    因此,由他們來為大家帶路,無疑是最合適不過了。


    見眾人無異議後,索菲亞便大體說是醫院情況,邊往外走,“住院部在高層,分為普通病房,和隔離病房,我們先去普通病房,分開行動怎麽樣?”


    “好的。”


    為了安全,兩人一組,索菲亞與她的教授一組,羅曼教授對倫什安全員早就想好好交談了,所以他們一組,艾薇和倫什一組。


    他們拿著筆記準備記錄著所見所聞。


    每到一處,他們都會禮貌地詢問病人當下是否允許。在得到病人肯定的答複後,才會輕輕走進病房,開始耐心地詢問病情相關情況。


    就這麽不知不覺過了一上午,艾薇已經快將小筆記整本記滿了。


    倫什也是,他合上筆記本,目光落在女孩側臉上。此刻她正全心投入與病人的溝通,眼神滿是關切與認真,手中的筆不停地記錄著,專注至極。


    自大學相識起,她性格是比較安靜的,會獨自坐在座位上,拿出一本書,安靜地閱讀著。


    會沉浸在書的世界裏,仿佛周圍的喧囂仿佛與她無關。偶爾有同學找她搭話,她會抬起頭,臉上露出笑容,迴應幾句,之後迅速低下頭,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但也就沒有注意到,其實教室裏,人們視線會或多或少落到她身上。


    之前聽亞伯說過,他不在的那三年裏,她和人起矛盾,會像小熊貓般,豎起身體,亮起爪子,張牙舞爪地扞衛自己。


    現在好像更淡一些,會避免與人起摩擦,即使發生也不會有很大的情緒。


    學校裏也有些年輕的繼承人想認識她,會故意挑刺,來引起注意,都用不到溫裏解去,她便應付過去了,反應始終很平和,會避開衝突,好像把什麽都看的很淡。


    但是最開始明明不是這樣的,心態好像隨著身高體型的變化而變化。


    倫什抓了抓頭發,好像錯過了一個人的變化,錯過了那三年。


    而在年少成長過程中,或許,無論是溫裏的卑劣和容答的暖譎,好像都在她心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然,在那兩人心裏應該也一樣,在他們曾經青春年少年紀、她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進了彼此的世界,或許雙方都很驚訝,好奇,然後感情陪伴著時光,與日俱增,直至深厚到難以割舍。


    其實在看見溫裏送酒之前,他便好奇了,之前便聽亞伯簡單說過她的事情,而她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太靜了,根本就看不出她能把那兩個天之驕子拉下神壇。


    在他別有用心的靠近,她也帶著某種目的相處的那些時光裏,無論何種心態,他們都成了形影不離的夥伴。


    在圖書館的靜謐角落,一起翻閱資料,交換思路;在實驗室裏,一同專注地忙碌,見證著各種奇妙的變化。


    迴想起那段從未有過的時光,倫什的嘴角下意識地微微上揚,泛起一抹難以抑製的笑意。


    感覺到所處位置不對,他低下頭,一隻手緩緩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掩住了眼睛,可碧綠眼眸透過指尖,閃爍的光芒依舊清晰可見,眸底的認真與深情仿佛要溢出來 。


    室內,窗戶上隻拉了裏麵的那層白色窗簾,布料粗糲,質地稀薄,全然擋不住外頭的光線。日光長驅直入,肆意灑落在屋內,也輕柔地落在她的側身上。


    她身著一襲白大褂,潔淨而素樸,衣角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擺動。強烈的光線勾勒出她的身形,襯得她整個人格外清冷,恰似冬日裏傲立的霜雪。


    過了許久,女孩終於結束了和病人的交流。她輕輕舒了一口氣,當她抬起頭時,恰好撞進了倫什的目光裏。


    艾薇微微一怔,原本平靜的眼眸裏泛起一絲漣漪,隨即,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那笑容恰似春日裏最明媚的暖陽,帶著融融暖意。


    一如那段時間的往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至西方,成為清醒白月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班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班上並收藏穿至西方,成為清醒白月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