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您怎麽來了?”直至步出室外,才發覺格森的車正從不遠處緩緩駛來。


    車身在陽光下折射出冷硬的金屬光澤,與格森此刻的神情竟有幾分相似。


    她問道,“是來找妥已斯先生嗎?”


    “不是,是來接你迴去的。”格森的聲音低沉平穩,“平常這時間都迴去了,我還以為出什麽事情了呢。”


    “今天耽誤了一會。”和艾米莉很長時間沒有見了,和她多待了一會,又和溫裏耽誤了下。


    格森淡淡的笑著,“那我們迴去吧。”


    溫裏微微欠身,輕聲說道:“史密斯先生。”語調不卑不亢,禮貌而疏離。


    格森臉上掛著那標誌性的模板禮儀笑容。


    妥已斯先生於樓上透過玻璃遠遠瞧見他的車逐漸駛來,遂緩緩步下樓梯,至門口,見他們即將離去,便有意提高了音量說道。


    “格森,有時間麽,有件重要的事情,我能和你談談麽?”


    格森微微挑起眉梢,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道:“先去車上等我,好麽?”


    “好。”她點了點頭,格森拉開車門,去到屋子裏,仆人端上了紅茶,他擺了擺手,示意拒絕。


    他的目光徑直投向妥已斯,直截了當地開口,“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們得迴去了。”


    妥已斯先生陰晦地盯著他,這群令人作嘔的資本家們,絲毫不在乎和平和穩定,隻關心經濟迴報。


    格森臉上的微笑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


    他漠然地開口道:“用這種仇恨的眼神看著我做什麽,你跟你兒子相比可差得遠了。在隱藏自身情緒與心思這一方麵,他的手段可比你高明太多了。”


    格森雙腿交疊,向後倚靠在沙發上,聲音低了好幾度,“在艾薇麵前,你給我收斂一點。你要是敢把她也帶壞了,我可不會放過你。


    他繼續冷言說道,“還需要我強調麽?我們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罷了,你難道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嗎?為什麽要過界?”


    妥已斯先生聽後,憤怒地用力握緊了拳頭,心中暗自咒罵,一群貪婪又自私的家夥,簡直如同令人作嘔的蟲子。


    “你們是真的就不怕遭到反噬嗎?援助德國大量貸款,投資他們電力、鋼鐵、化工,甚至軍工技術。”


    “被錢反噬麽?”格森站起,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走近,“我和他們是同類,但又不是同類,他們的腦子裏除了錢就再無其他,不管是沾滿鮮血的錢,還是幹幹淨淨的錢。”


    “他們隻一門心思地想著讓自己口袋裏的錢越來越多。對於其他的一切,他們都毫不在乎,你跟他們談反噬?”


    “更何況,那群寡頭的做法,你推我身上做什麽?”


    格森轉身離開,腳下的皮鞋與地麵碰撞,發出一連串清脆的嗒嗒聲,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迴蕩著,


    “這句話我不想在說第二次了,我什麽都沒做,我選擇了你們這邊,你最好不要在艾薇麵前離間我什麽。”


    ……


    “你擋住車窗玻璃了。”她看著被手指壓住的車窗,要搖上去被壓住,視線重新迴到溫裏的臉上。


    “這應該是我們剩餘的為數不多,可以聊天的機會了吧,難得這麽平和,以前我和你說什麽,你都會被飛速躲開,好像看我一眼都十分厭惡似的。”


    “有麽,好像沒有過吧。”她在學校活動軌跡大多都是在教室,研究室,宿舍,普通食堂,而這四個場所溫裏都不會出現。


    仔細想了想,以前似乎是在路上被他攔住幾次,但是每次都是要麽和朋友教室,要麽便是和教授約好了,但也禮貌告別了。


    “有,大學之前,容答每次喊你,你們都能愉快的聊天。”


    溫裏不自覺握緊了手指,他的座位就在她後麵,總能看到她和容答說話的場景,或者容答教她德語,明明他也會德語,甚至他還比容答多會一門英語。


    也不知道容答有什麽好賣弄的。


    而且容答也沒有那麽簡單,他能一個人留在敵意滿滿的異國,像個花蝴蝶似的,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翩翩起舞,看著就讓人厭惡。


    真想放隻蜥蜴把它吃了。


    她麵露驚詫,“那麽久之前,容答都離開許久了。”


    溫裏眸瞼半掩,死蝶離開那麽久了,可每次想起心中還是一團亂麻,語氣也不自覺地帶上幾分酸澀:“容答走了這麽長時間,你還是沒能把他忘掉。


    3年時間說久也的確挺久了,但似乎還沒有到能忘記人的程度。


    “我幹嘛非要提他。”溫裏想換話題,卻看見格森邁著大步迴到車上,他隨即站起身來,禮貌地道別:“要走了麽,先生,路上小心。”


    “再見。”格森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微微點頭示意。


    車子緩緩啟動,車內一片寂靜,片刻後,格森打破沉默,輕聲問道:“是在和溫裏戀愛麽?”


    “沒有。”艾薇輕輕搖了搖頭。


    格森嘴角依然噙著微笑,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在眼角處點觸,聲音平緩而溫柔。


    “我由衷地期望,你在選擇人生伴侶時,不要僅僅著眼於那些隻會對你好的人,而是要找到一個本身就足夠優秀、各方麵都足以與你並肩同行的人。世間萬物,變化太多太快了。”


    格森頓了頓,低頭輕笑著,“算了,也沒事,你還這麽小,去四處看看也可以。反正有我們把關呢。”


    “如同在花園中漫步,會遇見各種嬌豔的花朵。可以去欣賞、去了解,但不要輕易地被某一朵一時絢爛所迷惑而匆忙駐足,倉促定奪。”


    格森抬手,柔和地撫摸著她的腦袋,目光中滿是寵溺,輕聲說道:“你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她愣愣地聽著,重重地抿住嘴唇,張開雙臂,擁抱住叔叔,縮進格森懷裏,環繞住他的身軀,輕柔而又自然。


    臉頰埋入叔叔的襯衫之中,感受著衣服的質感與叔叔身上獨特的氣息。


    “謝謝叔叔。”


    格森莞爾,順勢將她那略顯單薄的身軀溫柔地攬入懷中,雙臂逐漸收緊,他的懷抱猶如最堅實的壁壘,寬厚而讓人安心。


    迴到家中,家人早已在廚房忙碌許久,各類食材在她的精心烹製下化為一桌美味佳肴。


    母親滿含慈愛地親了親她的側臉,而後輕輕拽著他們來到椅子旁。


    他們圍坐在餐桌邊,臉上洋溢著幸福愉悅的笑容,盡情地享受著這頓充滿愛意的飯菜,歡聲笑語不斷,吃得很是開心。


    格森坐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悄然溢出,“我之前還暗自揣測,以為你們大概是打算徹底遠離城市的喧囂了,畢竟那時我贈予房產,你們都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母親笑意盈盈,端上一盤精致的點心放在格森麵前,“你對我們的幫助已經太多太多,我們又怎麽會不懂得感恩?怎麽可以隻知一味索取而毫無迴報。”


    父親神色感激中帶著幾分感慨,長籲短歎道,“是啊,而且那時我們在鎮上還有土地可供耕種,飼養著家禽,生活成本相較城市要低上許多。”


    當時他們家情況去到城市裏,生活還得靠著格森資助,或者壓力全靠妻子工作,在小鎮上,他也可以出去多少農作。


    用完餐後,送走了叔叔,他們織著圍巾聊著天,艾薇提起了,在德國的所見所聞,和對妥已斯將軍說的話。


    “沒事,我們有馬奇諾防線呢,堅不可摧。”父親言之鑿鑿。


    父親說完,看到她懷疑的視線,以為是過度敏感,迴憶起她曾遭受欺淩的經曆,眼眸中瞬間黯淡了下去,那原本明亮的目光像是被烏雲遮蔽,滿是心疼與自責。


    溫和的撫摸她的頭發,“放心吧,這可是舉全國之力建造的,整個歐洲最為龐大的工程項目。”


    母親也肯定道,“是啊,據說裏麵會有公路,鐵路,火炮,通風和過濾裝備,花了天價法郎呢。”


    “是麽?”她心不在焉地織著圍巾,父母已經換了話題。


    亞伯知道溫裏要退學的消息很不可置信,倫什同樣。


    “你最近可真是給我惹下了很多麻煩的事。”


    倫什神色複雜地凝視著他,聽聞他即將離去的消息,心中先是湧起一股難以置信之感,繼而又隱隱覺得似乎有某種壓力隨之舒緩了些。


    “即便不是我給你帶來這些,日後他人也定會讓你陷入同樣的困境,你該慶幸是我率先發現了其中的漏洞。”溫裏目光坦然,不慌不忙地迴應道。


    倫什嗤笑, “你還是這般擅長為自己找尋各式各樣的借口,如果不是有些事,是你特意構陷的,我還真就信了。”


    亞伯已經很熟練了,轉移話題,“你要離開了,那要聚會下麽?”


    溫裏沉默良久,最終隻是說道:“照顧好她。”


    “還用得著你來叮囑?”迴應的話語裏帶著幾分倔強與抵觸。


    “別太自負。”溫裏在臨走前擲下了這句語重心長的告誡。


    溫裏退學了,同時他們也修改了兵役法,將原來1年的現役期改為2年,以擴充陸軍規模,和蘇聯簽訂《互助條約》


    之前法國總理與英國首相、意大利首相在斯特萊沙會議後發表聯合公報,聲明要維護凡爾賽體係,反對危及歐洲和平的行為。


    但英,法,意的公報沒多久,英國便和德國簽署《英德海軍協定》同意德國海軍規模,這無疑是替德國合法地解除了凡爾賽和約。


    還有德國元首宣布了,他們將開始重新武裝,實行普遍義務兵役製。


    ……


    “亂七八糟的,一會和這個同盟,一會和那個同盟,幾個國家完全不信任還非綁在一起。”朋友煩躁的揉亂了頭發。


    埃德加看著報紙,“本就各懷鬼胎。皆是以自身利益為重,必要時我悄悄犧牲你,大家都清楚,偏偏各個國家地理位置挨得如此近。


    雖然不知道溫裏為什麽退學,或許也是不想在參與政治,不過他的性格其實還挺適合的。


    埃德加合上報紙,他選擇醫化專業也是不想從政,不知道能不能躲的過去。


    艾薇拿著打聽來的地址,找到了位熟人。


    “嘿,雅克先生,好久不見了。”


    雅克先生就是很久很久之前,她被辭退時,到處轉,意外聽見兩個女孩談話,去應聘時碰見的那位設計師。


    也就在當時意外遇見了妥已斯夫人,成功做了艾米莉家教,出來時在門口她與皮厄和溫裏還發生過矛盾。


    聽說皮厄已經因為感染去世了,屍體運迴來埋葬了,溫裏也退學了,時間過得好快,腦海迅速感歎了一句。


    她重新掛滿笑容看向雅克。


    雅克脫帽微鞠躬,誇讚道,“您好,康耶而女士,許久不見了,真是榮幸,您會踏進我的店。”


    他注意她的衣著,笑了笑,“這身裙子似乎是我設計的,您穿起來真合適。”


    妥已斯夫人轉讓了店鋪,新老板接手,與他的理念差了很多,被辭退,索性自己開設了家工作室,沒想到會這裏遇見她。


    “很感謝您的讚賞,我是來找您的。我還記得您之前說過,我設計出來,你展示出來,目的都是讓客戶滿意。”


    “那麽久之前的話,您還記得。”雅克不可思議地說著。


    “因為我覺得您說的很對,我想和您談談合作可以麽?”


    “合作?”雅克詫異。


    “我可以穿著您的衣服參加宴會或者其他其他地方展示麽,這樣可以增加您的知名度,如果有人喜歡來購買,可以算我的分紅麽?”


    她聽說過雅克先生的事情,也覺得他設計的衣服版型還是搭配,靈動柔美又很有的視覺效果。


    這些年已經不再是緊身,束腰搭配華麗的大裙擺了。更流行的是沒有過多的裝飾,簡單的剪裁衣服。


    一些貴族小姐或者夫人更喜歡選擇工作場合還是日常出行,都能兼顧時尚舒適的,不再隻為展示華麗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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