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昏睡,時間可實在太長了,長得讓我們都恍惚起來,怕你再也醒不過來。”


    艾薇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淺笑,“多謝你們的關心,讓你們擔心了。”


    她對自己昏睡了多久毫無概念,起初,腦海還清楚地迴憶與皮厄等人最開始的矛盾由來。


    到最後如思緒像被一層薄紗籠罩,變得混沌朦朧起來,像是在迷霧之中,周圍什麽也看不清,聽不到,等她清醒,大家都說她睡了很久。


    “皮厄要去法屬圭亞那了,以他的養尊處優去到那個地方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他換了話題,繼續說道。


    “你也知道?”


    “這種事情都傳播的很快,尤其是你與他失蹤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場。妥已斯先生說他很心痛,他沒想到自己看大的孩子,能一次又一次地做出傷害普通人的行動,甚至還把自家親人當作謀私的工具,肆意利用。”


    “雖然感到非常沉痛惋惜,但也不會縱容,必須讓那孩子清楚知曉,犯了錯就要承擔後果,公正的天平從不會因私情而傾斜,很義正言辭的一番話。”


    “這樣啊。” 她若有所思說道。


    “你一直呆在房間裏。要我推著你走走麽?””他溫言提議道。


    “好,麻煩了,你推遲到什麽時候迴去啊。”


    “等假期再返程吧。”他雙手穩穩地握住輪椅扶手,緩緩推動起來,輪椅在地麵上平穩前行。


    “那你想要什麽謝禮呢,你幫了我這麽多次,但凡我力所能及的,都可以提出的。”


    “你給我寫信吧。”


    “寫信?”她感到詫異,不禁重複道。


    他嘴角上揚,也輕輕笑了笑,“是,如果你恢複過來了,就從明天開始算起,有時間寫一段就行,寫什麽都可以,哪怕是寫首歌詞,這就算是謝禮了怎麽樣?”


    “這麽簡單麽?”她有些不可置信。


    “簡單?這種就像是寫日記一樣,看著簡單,可能寫不了幾天,但是你得寫很久,最起碼寫一年。”他神色認真,語調很平和。


    “隻是每天寫一段話而已,相比較救命之恩,這的確是太輕了,而且寫信你沒有得到什麽實質性的,像金錢這樣的。”


    “我不需要錢,每個人想要的不一樣,我並不希望我的善意被人用金錢來兌換,你可以多寫一些。”


    艾薇想了想,點頭,真的是每個人想法不一樣啊,她就想要金錢來兌換。


    迴到了病房,與他告別後,她開始思考要寫什麽?對方要的太簡單了,所以必須得多寫一些。


    正想著妥已斯夫人來了,還帶來了琳達口述,然後被記錄下來的話。


    “琳達帶給你的,都是報平安的話。”


    艾薇趕忙伸手接過,感激道,“夫人,很感謝您幫我帶來,她好些了麽?”


    “沒事的,好多了,放心吧,其實她可以說是幸運的,這麽多年,我已經看到過,很多很多不知名的皮厄和很多很多不知名的琳達。”


    艾薇動作一頓,她知道,如果她不是跟著父親學過開槍,和母親教過的穴位,她現在也已經陷入大麻煩了。


    如果她也按照皮厄計劃那樣被控製然後懷孕,她肯定會墮胎的,到時候法律不會保護她,還會給她最後一擊。


    她抓著琳達給她的信紙,突然異想天開地問道,“夫人,如果在一個行業裏做到很好,去政府工作會因為這個有一點可能被錄用麽?”


    妥已斯夫人微歪頭,“這個還真的不清楚。”


    艾薇垂下眸,“是我想得太簡單、太天真了。”


    “你這個年紀,正是滿懷抱負、懷揣夢想的年紀,誰在這個階段沒點憧憬、別灰心。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艾薇笑了笑,說出來內心想法,她很小的時候,曾經看到鎮上一個婦人當街攔住自己丈夫,悲痛欲絕,“你把家裏錢都拿走了,我和孩子的生活怎麽辦?”


    “你可以去工作,再去掙迴來。”


    “上帝呀,你是不是瘋了?把錢給我。”那婦人嘶吼著,便要撲上去搶奪,卻被男人惡狠狠地一腳踹開,整個人狼狽地摔倒在地。


    “法律規定了婚後你要出去工作,必須要經過我的同意,你再鬧,我就會拒絕你出去工作,到時候沒有人會雇傭你。”


    法律規定,已婚女子不可以不經過丈夫同意出去工作。


    那位婦人悲痛地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什麽?難道我賺來的錢你不花嗎?你要讓我和孩子徹底都完蛋嗎?不要這樣。”


    母親捂住她的眼睛將她抱走。


    艾薇聽著女人苦苦哀求聲,絕望的哭聲,揪人心肺,她摟緊了母親的脖頸,“我以後也會那樣嗎?”


    ”不會的,我們一定會幫你挑選一個好人的。”母親全力安慰著她,可是她卻沒有絲毫感覺被安慰到。


    所以她要看運氣,如果對方藏的好,或者她運氣糟糕,那麽這就是她的將來,她突然覺得很難過,更是像天空突然黑下來了。


    直到她長大了點,偶然知曉了瑪麗·斯克沃多夫斯卡女士的故事。


    那一刻,仿若有一雙無形卻有力的大手,“嘩啦”一聲,將那原本灰暗逼仄、令人壓抑的天空豁然拉開,耀眼的光透了進來。


    若是自己也能如她那般,或者做到她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是不是就能憑借自身立足於世,不用再看別人的心情而決定命運呢。


    不管能不能成功,這都是一個目標,所以她一直在向這個目標拚了命的努力。


    現在如果她也能做一個政客,會不會也讓其他人看到希望,並重複她的步驟呢。


    人多了,就像曾經老師說過那樣,源源不斷的人,能創造源源不斷的力量,終有一天會搬起巨石。


    妥已斯夫人聽完後,輕輕捏了捏她臉頰,“一點也不天真,可以試一試,你的想法並不莽撞,可以算是蟄伏,我年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是過激多了,又是在報紙暗暗上發表文章,又是拉著人不斷勸說。”


    “我相信我們也會成功的,芬蘭,挪威,英國,德國等等,她們已經有了可以選舉的能力了。我們也會有這一天的。”


    “不過在成功之前,這番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就像我以前報紙上暗暗發表文章,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我明白的,夫人。”


    艾薇目光聚焦到妥已斯夫人身上,旋即嘴角上揚,綻出一抹笑意。


    其實現在厲害的人已經很多很多了,做咖啡的姐姐,幫她找工作的老師,和妥已斯夫人,她們都有了自己的成就。她接觸的人並不多,就湧現了這麽多優秀人物,


    並不是沒有一點希望,會有一天的,受害的人不用再躲躲閃閃,加害者還沒收到懲罰,自己就先進了牢,像她年少時聽到的那種法律也會被廢除的。


    妥已斯夫人走後,下午她留了一部分時間複習著書本,累了便想想要給容答寫什麽?


    忽然聽到腳步聲走近,以為是護工,便沒有抬頭,“我已經好很多了,您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對方沒有迴應,唯有那道視線,依舊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


    艾薇心生疑惑,抬眸望去,下一秒,驚喜瞬間點亮了她的眼眸,“史密斯叔叔,您怎麽來啦!”


    格森?史密斯俯下身,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聽說你受傷了,而且非常嚴重。”


    “被壞人打傷的,不過那家夥快倒大黴了!”艾薇嘴角一彎,眼中閃過一抹快意,“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欺負人!”


    格森緩緩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


    他沒什麽親人,唯一的弟弟,與他關係還極為惡劣。那些往返於康耶爾家的日子,於他而言,是為數不多的溫暖慰藉。


    艾薇在她手掌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叔叔,您真的是一點沒有變化啊,還是和我小時候一樣。”


    格森也勾了勾嘴角,“嘴巴還是這麽會哄人,快了,很快就斷崖式的衰老了。”他們這邊的人骨骼上的脂肪少,所以一旦流失,皮膚鬆弛會很快。


    感覺到自己又被她轉移了注意力,與他們在一起都很放鬆。常常不自覺如此,他咳嗽了下,正了正表情,神色一凜,原本帶著笑意或是隨意的麵容瞬間嚴肅,


    “你受傷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還是聽萊諾偶然說起,你之前就進過醫院,這兩次進入醫院都是因為一個人。”


    “您很忙啊,經濟危機不正是由您們那爆發的嗎?您應該要處理很多的事情啊,我哪裏會用這些瑣事來打擾您,況且後來就已經痊愈了。“


    “您已經幫了我們許多許多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您具體在哪個國家談事情呢。”


    他歎息,“到底是離得太遠,因為距離感情也變得不那麽容易傳達。”


    “沒有沒有,我下次一定會說的。”艾薇急忙搖頭,誠懇地說道。


    格森看著她豔麗的五官,皺眉,“我都習慣了你本來的樣子,突然想起,但是現在是在外麵,你怎麽沒戴口罩?”


    “剛剛摘掉了,而且這裏的人也都已經知道了。”


    他點頭,“也好,本來我就覺得你往臉上塗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會不會不舒服,你家人一定堅持,不肯接受我的一點幫助。不過謹慎點也是好的。”


    艾薇解釋,“因為貪欲啊,如果習慣性什麽事都找您幫助,那我們的關係也會越來越遠的。人的胃口是無限的。”


    ……


    妥已斯先生腳步重重地走了別墅,坐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你給艾米莉聘請家教是不做調查的麽?”


    妥已斯夫人正剪著花,“怎麽會不做?艾薇麽?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啊。”


    “普通?那你知道她與格森?史密斯先生的關係,和我們家與皮厄的關係一模一樣麽?”


    不同的是,要不是溫裏堅決不答應,他們已經用金錢買斷恩情了,而格森?史密斯卻是實實在在的和他們這麽多年一直有交情往來。”


    妥已斯先生將眉毛皺的緊緊的,如果不是心疼兒子,小小年紀就遭遇這些,他也不會那麽縱容,反倒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既給了皮厄家那麽多的援助,還讓他差點帶壞名聲。


    “格森?史密斯是誰?”


    “一個美國佬,商人,很有背景的商人,他算是可以稱作是個人,不黑心,就是讓人完全摸不到他的想法,翻臉無情。”


    想讓他投資、擴大貿易,可真是太難了。明明他也想獲得政策支持和更好的投資環境,這不是雙贏嗎?他能拉動地區生產總值,格森能得到他們的支持。


    妥已斯先生再次歎氣,迴想著下午與他的交談,太累了。


    “您真的很會縱容自己的孩子。”格森直言不諱,話語裏帶著幾分評判的意味。


    妥已斯先生皺了皺眉,溫裏麽?溫裏做事應該不會讓人留下縱容的念頭。


    格森看著他疑惑的模樣,繼續開口,“可能您不知道,我與艾薇?康耶而的父母經常有來往,您知道的,我親情緣分淡薄,可以說把他們看作是家人了。”


    妥已斯先生簡直難以想象,他們家那個中規中矩的家教,居然有一天會從格森的口中如此稱唿。


    不由應和著,也感歎道,“這可真是一段奇妙的緣分啊,先生。”


    “是啊,不過與您家和皮厄關係不同的是,同樣是救命之恩,他們一點都不貪婪,什麽都沒有接受,我與他們的相處真的像是家人一般。”


    他頓了頓,眼睛盯著妥已斯,“可是,艾薇變化太大了,上次我來看望他們的時候,她還帶著那種正值年少青春時,少年少女們的會表露出來的賭氣,不服輸。”


    “如今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沉穩了不少,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成長應該是循序漸進的。突然跨越的這麽大,隻能是外部力量迫使。”


    “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您是怎麽教育的孩子,能讓我的孩子驟然成長。“


    聽著他這意味深長的話語,妥已斯心裏不禁“咯噔”一下,他趕忙應道:“真是很抱歉,都怪我之前太縱容皮厄了。”


    “您準備怎麽處置罪魁禍首呢?我還沒有見過她如此病怏怏地在床上,聽說上次她就病的很重。”


    “這個的確是我們的過錯,他會去坐牢,永遠不會迴來。”可能也迴不來,但沒有辦法,他此刻隻能不停地道歉。


    妥已斯先生非常懊惱,本以為就是一個偏僻小鎮來的姑娘,沒想到居然還認識這麽一個大人物。


    他就說,不應該再讓皮厄掛著他們家的名號。如果真的惹出什麽事情來,別人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家,太糟糕了,他又不是一個能平穩的人。


    ……


    妥已斯夫人也震驚了,畢竟要長時間和自己的女兒有接觸。她肯定是做過調查的,但是卻沒有查到這些。


    如果真的他經常去艾薇家裏的話,那就是被人故意掩蓋了。


    “我沒有聽艾薇說過格森?史密斯這個人。”也是,她也沒問,艾薇也不可能常常掛在嘴邊,我們家與誰誰誰認識。


    妥已斯先生又問道,“皮厄這件事,你給她多少補償?已經給了麽?”


    “給了。”妥已斯夫人說了個數字,畢竟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若是補償都拖拖拉拉的,讓人如何想。


    在她昏迷的時候就給她哥哥了。雖然他哥哥似乎瞧都沒有瞧上一眼。


    “少了,再加一點吧。格森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不行,不能加,現在加不等於是在告訴他,因為他的身份覺得最開始的補償不夠,又填補了些麽?他肯定會反問,那為什麽不能一次性給到位?”


    他迴想著格森不善的打視,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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