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西裝革履禮服蹁躚的上層精英人士中,遲鍾他們三個人的休閑衣顯得格外矚目。


    尤其是閃耀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沒有邀請函的時候,安保人員差點動手請人不要搗亂馬上離開。


    不過閃耀的那頭灰發實在惹眼,並且唯獨劉海一撮黑色,相當特立獨行,整個聯邦染得如此不倫不類的人實在是不多,他一到門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眼下見人被攔了,立馬有人上前解圍。


    嶺穗粵沒其他人端著豪門貴族的架子,走路慢慢悠悠盡顯姿態,他將手裏的酒杯隨手放在桌子上,閃身一個箭步躥出去,快到其他人隻看見了殘影。


    瞧啊,為什麽後來者不能居上,因為前者又爭又搶。


    你們走,人家嶺穗粵連跑都嫌慢。


    “這幾位是貴客。”嶺穗粵給安保打了聲招唿,後者盡職盡責隻要邀請函。


    嶺穗粵歎了口氣,走出大門抬手要去勾閃耀的脖子,在上將的眼神下微微一頓,絲滑地換了個人,摟住鶴衍之後拉著他往外走,將邀請函往鶴衍懷裏一塞。


    再好兄弟地說兩句話。


    “鍾哥咋來了?你們來這裏幹什麽?要接手華啟讓我退休嗎?這麽好!”


    鶴衍:“……”


    鶴衍扯了下嘴角,“不是,你想多了。”


    嶺穗粵瞬間鬆開了鶴衍,轉身迴來,麵無表情,除了路過遲鍾的時候多看了一眼。


    瘦了,一會多喂點。


    然後鶴衍拿著邀請函帶著閃耀和遲鍾進去了。


    安保依舊保持著底線,對下一個人說:“先生,請出示邀請函。”


    鶴衍沉默了一會:“這也行?”


    “你就說是不是邀請函吧。”閃耀不在乎怎麽進來的,他先在糕點的桌子上掃了一眼,不過想起來自己的任務,端起了酒杯。


    鶴衍跟在閃耀身後,一隻手端著酒,一隻手拉著左看右看就不看路的遲鍾。


    遲鍾是哪哪都新奇,確實很像沒見過大場麵的人,但跟在閃耀身後,著實吸引了不少人的眼。


    閃耀不經商,也不怎麽跟執政組合作,上頭下達命令了就幹活,政治情商確實沒點亮多少,此時人都矚目著他,上將難得有些緊張。


    好在嶺穗粵時時刻刻注意著,立馬上前搭話,帶著一眾達官顯貴。都不用閃耀多說幾句話,拉著鶴衍問東問西,讓這些人都記住了這麽一個異瞳的人已經被上將護著了。


    閃耀非常感激地拍了拍嶺穗粵的肩膀,“你們好好聊,我還有事。”


    上將那麽忙碌大家很理解,這位大佛走了,他們也放鬆了不少,嘮家常一樣試圖從鶴衍嘴裏套話,家裏背景什麽的,或者是被誰拉攏了。


    鶴衍帶著笑:“今晚還是多虧粵總相救啊,上將心血來潮參加宴會,忘了跟安家打招唿了。”


    那肯定是跟華啟關係好,嶺穗粵這小子也不透個底,一點風都沒有。


    難怪他跑得這麽快。


    在場各位都是老狐狸精了,而且家族地位非常高,他們發家的時候聯邦還沒成立呢,老牌貴族了,自然是對華啟這樣的後起者沒多少好念頭,隻覺得年輕人毛毛躁躁成不了大事。


    在他們看來,嶺穗粵確實不太穩重。


    誰家把華啟的大樓裝修成長劍的樣式,力求以玄學的道理劈死其他企業。


    這不是純純搞笑嗎!


    他們雖然不喜華啟,也依舊賠著笑。


    因為那玄學確實起了作用,華啟蒸蒸日上,其他企業有點遭罪,也開始各種找大師破他的風水。


    誰怕誰啊!


    不過呢,鶴衍是上將的人,現在又瞧著嶺穗粵“賊心不死”,前一步是聯邦中心圈子退一步是華啟高精尖企業,這樣的年輕人怎麽也不能交惡。


    聊了一會,眾人又不願意再多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多浪費時間了。


    誰讓上將跟他們實在是不熟,閃耀的範圍太遠,不常在聯邦待著,摸不準在聯邦核心圈子裏有幾分話語權。他早些年又並不在長安,沒有根基,隻是背靠司令長,跟墨家都不熟。


    還是在外麵奔波的人,怎麽也帶來不了多少貢獻。


    嶺穗粵心滿意足看著其他人走了,端起杯子跟遲鍾碰了一下,“還適應嗎?”


    遲鍾端了杯飲料,因為鶴衍不讓他喝酒。


    “適應?”遲鍾歪了下頭,看了會熱鬧的人群,差不多都是一個圈子的湊在一起說話,“還好吧。”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找我,這棟別墅還有些客房能休息。”嶺穗粵想多說一些,被鶴衍眼神警告了,他退了半步,“讓阿衍帶你去。”


    遲鍾小幅度點點頭,抿了口飲料,又忍不住盯著嶺穗粵看。


    嶺穗粵跟他對視。


    一身西裝穿得人模人樣的嶺穗粵確實跟鶴衍給他看的照片上的那個人差距有點大,他抹了發膠,頭發梳得板正,仔細看來長得也很好看。


    嶺穗粵瞳色有些淡,安靜的時候顯得人很柔和,身形修長,不過個子沒有鶴衍高,跟遲鍾差不多。五官端正,耳朵處還有一個淡淡的金色圖騰。


    嗯?


    遲鍾眨了眨眼,盯著圖騰看了一會,那好像是個龍,散發金光,很小,在耳朵和臉部的連接區。


    紋身?為什麽會發光?


    嶺穗粵察覺到瓷在看他的耳朵,抬起手摸了一下,衝遲鍾揚起一個笑,卻沒有解釋。


    鶴衍頓了頓,開口問:“您在看什麽?”


    遲鍾想去指,但是兩個人都很平靜地看著他,鶴衍的異瞳裏帶著安撫意味,而嶺穗粵就是笑,抬手捏了捏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鑽,岔開了話題,“喜歡嗎?迴頭送你一個。”


    他大概是明白了。


    遲鍾對鶴衍有印象,意味著曾經有關係,而嶺穗粵對鶴衍如此熟悉,並且這圖騰除了自己沒其他人覺得有問題……大概又是什麽不可言說。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不戴這些。”遲鍾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發現竟然是有耳洞的。


    “紫荊呢?”鶴衍問,掃了一圈,沒在那些貴婦圈子裏看見那漂亮的狐狸色頭發,“今晚帶小澳了嗎?”


    在華啟,嶺穗粵是董事長,創始人,是帶總帶頭的,嶺紫荊負責金融方麵的事情,而對外聲稱今年才十六歲的嶺澳蓮則是掌管娛樂的總裁。


    華啟的股東都是自家人,自然不會有人去說嶺澳蓮年紀小不成大事什麽什麽的。外麵人說歸他們說,他們家姑娘有的是本事讓這些人閉嘴。


    除了娛樂圈以外,嶺澳蓮手下還有博彩等娛樂產業,最近也在發展珠寶衣服等行外業。


    “小澳跟安家小姐一起玩呢,還沒下來,香香在那邊。”嶺穗粵抬手指了指,對外聲稱自己二十歲的嶺紫荊,熟練在這些金融大佬們之間周旋。


    今晚,她穿著一件優雅的黑色晚禮服,裙角微微擺動,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她的長發被精心打理成微卷的樣式,輕輕垂落在肩頭,妝容精致而不張揚,突出了她明亮的眼睛和嬌豔的嘴唇。


    嶺紫荊也注意到了遲鍾的目光,她踩著恨天高的高跟鞋走過來,也帶著其他人的目光,衝瓷遲鍾笑得燦爛。


    不過她很快轉了方向,與鶴衍碰杯:“晚上好,先生們。”


    雖然閃耀現在人已經不知道跑哪了,但鶴衍是他帶進來的,明眼人都知道鶴衍身份不低。不過呢這些商人不參與軍事方麵,不交惡是肯定,但關係太好也容易惹到事。


    嶺紫荊開了個頭,也有人圍了上來。


    鶴衍遊刃有餘地與這些人交談,不露風水,說話三分有度七分留白,全靠其他人腦補。


    遲鍾抱著杯子喝飲料,不太想去思考他們這些人打太極,反正跟自己沒有關係。


    不光是去跟鶴衍交談,還有人把目光放在裝傻充愣的遲鍾身上,試圖去探尋他的身份,不過都被鶴衍和嶺穗粵兩三下掰扯迴來。


    遲鍾一步,兩步,三步悄咪咪撤離了這裏,跑去找小蛋糕了。


    好吃。


    鶴衍沒管他,遲鍾也不費心勁去跟誰聊天,找個角落一口兩口三口地啃小蛋糕,炫水果拚盤。


    “你好呀~”


    遲鍾端著蛋糕盤子扭過頭,麵前一個穿著卡哇伊漂亮禮服的小姑娘走過來,水母頭短發打著卷,後麵留著細碎的長發,染成過渡的藍綠色。女孩頭上戴著蓮花發卡,妝容輕點,像是童話裏的公主。


    “你好。”遲鍾往旁邊挪了挪,還以為她要吃蛋糕,“這個好吃。”


    “謝謝。”她隻是吃了口水果,“我叫嶺澳蓮,您可以叫我小澳。”


    遲鍾微一頓,不動聲色地看向那邊的共衍,然後放下小蛋糕,打起精神,自我介紹道:“我叫遲鍾。”


    嶺澳蓮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托著腮,“遲先生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呀?”


    遲鍾跟她對視,小姑娘笑盈盈的,瞧著年紀不大,但眼神裏透露出來的喜悅不做假,又在鶴衍嘴裏出現過,他鬆了鬆警惕心,“不喜歡那邊的氛圍,留阿衍就行了。這點心很好吃。”


    “我打算開幾家甜品店,先生可以來給我捧場嗎?”嶺澳蓮馬上把沒準備幹的事情提上日程,娛樂娛樂,甜品店怎麽不算是娛樂了,到時候遲鍾想吃什麽就研發什麽。


    “好啊,先謝謝嶺小姐了。”遲鍾應道,語氣有些疏離。


    我嘞個小祖宗咱第一次見麵先不要那麽熟了好不好,光一個齊魯就夠他折騰了,既然是不能拿到明麵上說的身份,咱遮掩一點啊。


    這麽多人呢!


    嶺澳蓮到底是年紀有點小,又是家裏嬌養長大的小公主,縱使心裏清楚不應該那麽快,她還是迫不及待地往前走,試圖去抓住當年怎麽也抓不住的人。


    她低垂眼眸,心情低落了兩秒,不過很快振作起來,把自己的名片交了過去,“先生如果有意向,可以聯係我。”


    快給我打電話!


    小姑娘眼裏的雀躍不摻假的,遲鍾笑了笑,當著自家姑娘的麵把聯係方式加入通訊器裏,這才看到嶺澳蓮滿麵春風地離開,去找那些等著她的貴小姐們。


    嶺澳蓮怎麽不激動,她可是全家第一個進入瓷通訊器的人!據說連鶴衍都還沒來得及!


    鶴衍是忘了這一茬了。


    她心情好,走路都帶風,像隻小蝴蝶。安家的小姐親密地挽起嶺澳蓮的手,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遲鍾,除了他長得實在是好看以外,最矚目的還是那種疏離的冷漠感,置身事外。


    安雅好奇:“小澳,那人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啊。”嶺澳蓮握著安雅的手,仔細瞅了兩眼她精心準備的寶石戒指,很襯,漂亮的寶石會讓她運氣增加,“但他是上將帶進來的,我可從沒見過上將來參加我們的宴會。”


    安雅自然是清楚上將不是奔著自己來的,她都沒發邀請函。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嶺澳蓮主動去與誰接觸,多少有些好奇。


    “他叫什麽,我留個眼熟。”


    “遲鍾,遲暮的遲,鍾表的鍾。”


    安雅一頓。


    嶺澳蓮端著酒杯跟其他人說了會話,她旗下的珠寶運營剛剛起步。幾分鍾後,她忽然發現安雅有些走神。


    “雅雅?”嶺澳蓮眸光凝了幾分,她原本並不認為安良笙會讓妹妹知道什麽,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怎麽了?”


    “小澳,你還是不要多跟他接觸了。”安雅蹙起眉。


    “……”嶺澳蓮靜了幾秒,像是思考,“我明白了。”


    安雅放心地握住她的手。


    這邊遲鍾剛把嶺澳蓮送走,扭頭又是一個人坐在了他身邊,跟那是冷冰冰的藍色眼睛對視,遲鍾心髒都漏了一拍,捏著小叉子的手不自覺用力了幾分:“執行官……?”


    “晚上好。”玖言把長發攏了攏,非常自在輕鬆地補了下口紅,“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遲鍾看了眼鶴衍:“那邊,聽不懂。”


    也不能說完全聽不懂,他腦子裏雖然記憶混亂,但似乎學習過關於金融的事情,所以那些話遲鍾能聽懂,不過就是要思考,鶴衍他們還得不傷和氣地迴應。


    遲鍾不想思考。


    他隻想放空大腦,安靜地吃小蛋糕。


    玖言也沒多待,把口紅放迴包裏,衝遲鍾笑了一下,“那你可要乖乖的。”


    “……”遲鍾抿了抿嘴。


    他覺得玖言好像發現了什麽。


    比如齊魯過分的親近與熟悉,比如華啟所有人明目張膽地示好與偏心,比如……


    遲鍾托著腮,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到連小蛋糕都不想吃了。


    一個個都瞞著他。


    到底有什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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