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見一陣悉悉嗦嗦的動靜,她眼皮底下的眼球滾了一圈,有些迷茫地睜開眼,側頭就見一個高挑人影站在自己床邊。


    沈語遲嚇了一跳,慌忙就要張嘴喊人,人影湊過來輕輕掩住她的嘴:「大娘子,是我。」


    聽見這無比熟悉的聲音,沈語遲才鎮定下來,抹去額上的幾滴冷汗,驚魂未定地道:「先生……你怎麽迴來了?」她一臉納悶:「這時候你不都該登船了嗎?」


    「我趕了五十裏夜路,特地來見你的。」裴青臨撩起衣擺坐在她床邊,清潤的音色在夜色裏緩緩流蕩,極具蠱惑力:「大娘子可要跟我一道去北蠻?」


    沈語遲懷疑自己在做夢,當然她不是興奮的那種,而是懵逼:「啊?」她一臉不解:「你不是死活不帶我去嗎?」


    裴青臨倒也沒瞞她,悠悠一歎:「我怕走了之後,有人對你圖謀不軌。」他見她神色迷茫,便補充了句:「若是不帶你,我隻能帶顧星帷去了。」


    他本來是想臨時把顧星帷帶上,徹底拔出危險因素,但顧星帷官階不低,輕易不好調動,而且他也不想跟顧星帷麵對麵待上幾個月。


    沈語遲無語道:「合著我是備選?而且還是小顧的備選?」你倆真有一腿吧。


    裴青臨又重複了一遍:「大娘子去不去?」


    沈語遲也是有尊嚴的,當即拒絕:「不去。」


    他聲音微沉,再問一遍:「你當真不去?」


    沈語遲遲疑了下,高傲地點了點頭。當初是你愛答不理,今兒讓你高攀不起!


    「那我隻好……」裴青臨也不知道怎麽動的,手指虛虛劃過領口,扣子便解開兩顆,露出修長優美的脖頸和十分撩人的喉結。


    他又勾了勾她的下巴:「引誘大娘子去了。」


    沈語遲:「……」氣氛突然奇怪了起來。


    她沉思片刻,誠懇地道:「我去……」


    裴青臨不覺一笑:「大娘子是被我引誘成功了?」


    沈語遲誠懇地道:「我是想求你別引誘我了,真心的。」


    裴青臨:「……」


    沒事嘴欠的下場,就是裴青臨直接把她從被窩裏抱了出來,取了件大氅給她裹上:「大娘子答允了便好。」


    她睡覺的時候素來不耐人伺候,一向是把人打發出去的,兩人這番動靜竟是無人覺察。


    沈語遲輕輕‘哎’了聲,人已經穩穩落在他懷裏,她鼓嘴哼了聲,揶揄:「我怕我要是不答應,你又跟上次一樣強行帶我走。」


    她這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如今兩人情分正好,這些惹怒人的話題平時總是小心避諱的。她怨憤自然也怨憤過,但裴青臨這些日子幫了她這麽多,他最近又格外小意,體貼備至,再無任何強迫之舉,她心裏不是不動容。


    裴青臨手下一頓,垂眸瞧著她,聲音極輕:「不會了。」他又補了句:「我以後再不會強逼你了。」


    沈語遲腦袋拐到詭異的地方去了,她低頭想了想:「所以我要是不答應跟你去,你今兒晚上是打算去顧府,把小顧從被窩裏挖出來強行帶走 ?」


    裴青臨:「……」


    她本想收拾幾件衣服來著,卻被裴青臨給攔住了:「船上什麽都齊備,你人過去便是了,無須帶那些家當。」


    她隻好留了一封家書給白氏交代了原因,然後被裴青臨摟著翻過幾重院牆,他直接把她放進了馬車裏,然後駕著車把人給拐跑了。


    白氏早上瞧見那封留書,委實頭暈腦脹,但這時候裴青臨已經把人拐上了船,她就是趕著去追也來不及,隻好捏著鼻子認了,把書信一燒,嚴令下人不準嘴碎,對外隻稱沈語遲抱恙在身,不便見客。


    眼瞧著裴青臨對小姑這般執著,這麽軟硬兼施的,她這個做家長的也逐漸放棄了抵抗,她心裏隻求裴青臨有點良心,別在婚前要了她,不然若是失貞 ,就怕以後成婚她做不了正妃。


    裴青臨顯然也考慮到這點,他準備了一套男裝放在馬車裏:「委屈大娘子先充當我的侍衛了,我的那艘船上隻住了我的心腹,他們不會隨意亂說,等上了船你便可以把這身換下來了。」


    沈語遲倒是饒有興致,她縮進馬車速度極快的換好一身男裝,因為他給的侍衛服寬大了些,她不得不把袖口和褲筒挽起來點,又潦潦草草綁個男子發髻,然後從馬車裏探出腦袋來:「我換好了。」


    她跳下馬車轉了一圈,彎起手臂擺了個秀肌肉的造型,興衝衝地問:「我這樣像不像男人?」


    裴青臨目光隻落在她那亂糟糟的一頭飛毛上了,他伸手給她順了順飛毛:「 還差一根草標,就能出去插標賣身了。」


    沈語遲瞅了他一眼,琢磨著:「我要真出去賣身,你說能賣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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