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臨稍稍側頭:「怎麽?」


    她搖了搖頭:「沒事,算了。」她突然又不想問了。


    沈側妃磕碰出不少傷口,幸好都是皮外傷,雖然傷的不輕,幸好不致命。


    太醫又開了一副醒神的湯藥,劉媼小心給她喂下去幾口,她嗆了聲,咳出嘴裏的汙泥殘水,然後才悠悠轉醒。


    她傷了腦袋,又惡心幹嘔了半天,這才能開口說話,她虛弱地問常福:「宮裏的馬都是訓好的,我的馬怎麽會突然驚了?還有,我昏過去之後去了哪兒?誰救的我?我要重重賞他!」


    「您的坐騎跑丟了,現在正派人尋著,暫且還不知是怎麽突然驚的。」他一筆帶過這個問題,又滿臉堆笑:「也是上蒼庇佑,瘋馬亂跑的時候,正好讓大姑娘給瞧見了,大姑娘眼看著您要被淹著,當即跳下溪水救您,她拉扯了您一會兒,拖到我們趕到,您這才無恙的。」


    沈側妃表情鬆了鬆,露出一抹笑來:「語遲自小就是這樣的實誠孩子,這迴多虧了她,我都不知該怎麽謝她才好。」


    常福配合著笑:「您待大姑娘好,大姑娘自然會舍身幫您,您和大姑娘又是嫡親的堂姐妹,她再沒有不救護您的道理。」他又麵露躊躇:「隻是有句話,奴婢不知當不當說……」


    沈側妃瞧他有什麽私話要說的樣子,抬了抬手,讓屋裏人退下:「你說。」


    常福咳了聲:「這事兒說來也奇怪,大姑娘和她那個先生是在一處的,大娘子為了救您衣裳的濕了,可那個裴先生,卻隻顧著站幹岸看著,這有些不大對頭啊?縱然那個裴先生救不了您,搭把手總是使得的吧?」


    驚馬那事兒誰幹的他心裏最清楚,他隻得想個法子先把沈霓君的注意力從馬兒受驚的事兒上轉移開來。何況裴青臨方才站在一邊沒幫忙也是實情,想就沈霓君,不過是搭把手的事兒,日後賞賜肯定少不了,裴青臨為什麽不救人?他縱然心裏有鬼,也覺著這事兒挺稀奇的,還特地多問了一句。要想調轉眾人視線,這事兒倒好拿來做文章!


    沈霓君蹙了蹙眉,有些不快,但也沒說什麽,淡道:「可能是膽子小,怕惹麻煩吧。」她又不是天潢貴胄王子皇孫,沈語遲救她那是姐妹情義,旁人不救她,她雖然不痛快,但也沒什麽可指摘的。


    常福豈能容她這般輕輕放過:「奴婢瞧著,事情可沒那麽簡單。」他添油加醋地道:「奴婢趕到的時候,那人就蹲在河岸邊,好像要推您一把似的,眼神也有些戾氣,總之,奴婢瞧著這人不大對頭。更何況他還是大姑娘的先生,如今又在沈家任教,就算不為您,為了大姑娘大郎君,您也小心些方好。」


    他是為了給自己脫罪才有此一言,估計自己也不曾想到,說的話居然算是歪打正著了。


    沈霓君給他添油加醋的一說,也起了些疑心,擰眉思量片刻:「你把語遲和那位先生都請來,我問一問。」


    常福見著沈語遲,笑一笑:「大姑娘,娘娘有幾句話想問您,請您過去一趟。」他著裴青臨便沒那麽點頭哈腰,將下巴微微一抬:「先生也過去吧。」


    沈語遲狐疑看他一眼,和裴青臨一道去了沈霓君寢屋。


    常福急於給裴青臨定罪,才一走進去,亟不可待地對著裴青臨掐著嗓子喊了聲:「跪下!」


    沈語遲一怔,裴青臨根本沒給常福眼神,瞟都不曾瞟他一眼。


    常福急了:「你好大的膽子,見了娘娘還不跪下?!」


    沈語遲一皺眉,問沈霓君:「側妃娘娘,到底是怎麽迴事?常公公為何這般刁難我的先生?」


    沈霓君對常福擺了擺手:「退下。」她看了眼裴青臨,緩緩道:「女先生是讀書人,自有風骨,不想跪便不跪了。」


    在這間屋裏,沈霓君最信任的就是沈語遲了,她先是衝她一笑:「方才多虧了你,你沒傷著吧?可著涼了?」


    沈語遲搖頭:「我沒事,娘娘可還好?」


    沈霓君點了點頭,看一眼常福,又看了看裴青臨,輕聲問她:「你在救我的時候,你這位先生在做什麽?」


    憑她的身份,倒也沒什麽不好直說的,她似知道自己問的有些突兀,又補一句:「常福方才告訴我,你救我的時候,似乎是個要對我不利的模樣,我方才問了幾個侍衛,他們也說這位女先生全程站在一邊。可我還是怕弄出什麽誤會,這才叫你來問一問。」


    裴青臨當時真的想動手殺沈霓君嗎?這個問題,隻有裴青臨自己能迴答了。若說沒有,他當時眼裏的厭憎沈語遲瞧的分明,若說有,他又的的確確沒做什麽。沈語遲相信他若真想殺了沈霓君,她肯定是沒本事攔住他的,他完全有能耐在護衛趕到之前殺了沈霓君。


    他一向是能動手就不會動嘴浪費時間的,為什麽不直接下手,卻要問她那兩句話呢?他當時或許是顧忌著她,或許是被她的話勸動了,最後到底是沒有付諸行動。她難道能因為那兩句話,就把人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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