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鈺忽然開口,他大步穿過人群,來到阿朱的身邊。


    見是陳鈺,阿朱心頭一顫,忍不住落下淚來。


    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陳大哥~”


    “段世子。”


    本觀大師微微皺眉,雙手合十道:“你奉命來學武功,此事與你無關。”


    陳鈺搖搖頭,卻道:“各位大師,單從房間搜出秘籍並不能證明就是她偷的,也有可能是他人嫁禍,單用此事定罪,未免太過武斷。”


    莫說不是阿朱偷的,即便當真是阿朱做的,自己也會護她。


    替姑蘇慕容偷秘籍,是為了報答從小到大的養育之恩。


    替自己偷秘籍,那就是發自肺腑的愛慕了。


    見一向好脾氣的“段譽”這般堅定,天龍寺眾僧的臉色都不甚好看。


    雖說段譽是作為鎮南王世子,可天龍寺的諸多高僧許多都是出自段氏皇族,論輩分,遠在段譽這個小輩之上。


    怎可任由他這般忤逆。


    那枯榮大師瞬間生了氣,冷冷道:“譽兒,你且下去休息。”


    “不。”


    陳鈺語氣平靜,卻帶著毋庸置疑:“我在這兒,今天誰也不能動她。”


    阿朱猛的抬起頭,呆呆的注視著陳鈺,一時間心跳的厲害。


    心想莫非陳大哥也認出我來了?


    但見陳鈺朝她眨了眨眼,頓時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阿彌陀佛,段世子,你不覺得你有些過分了嗎?”


    本參大師上前一步,皺眉道:“你也是段家子弟,凡事都有輕重,怎可因私廢公,你今日的袒護可能會導致段氏一族遭遇滅頂之災。”


    “我隻知道萬事都得講道理。”


    陳鈺淡淡道:“她沒偷就是沒偷,竊賊另有其人。”


    眾人皆知段譽是個情癡,見他這副姿態,便知是他癡勁犯了。


    本相大師原本想打個圓場,卻聽枯榮大師高念佛號:“阿彌陀佛,譽兒,你這般執迷不悟,也罷,就讓我打醒你,本觀本參,將他拿下。”


    話音剛落,兩位高僧便走出一步。


    天龍寺的高僧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本”字輩的。


    一陽指的造詣極深。


    不僅如此,當日鳩摩智來犯,這些人還在枯榮的組織下練習了六脈神劍經。


    本觀大師練的是中衝劍,本參大師練的是少澤劍。


    比起對陣鳩摩智時的不熟練,現在的兩人在各自的劍法上已經頗具造詣,得心應手。


    隻聽本參道:“段世子,得罪了。”


    左手小指一伸,一條氣流疾馳而出。


    正是六脈神劍中的少澤劍。


    阿朱麵色一變,剛想提醒陳鈺小心。


    陳鈺卻先動一步,以淩波微步拉開身位,同樣以少澤劍針鋒相對。


    兩股無形氣劍於半空中相撞,內力激蕩。


    驚的眾人瞪大了眼睛。


    心想這鎮南王世子當真有進步,之前還時靈時不靈呢,現在居然如此得心應手,信手拈來。


    不僅如此,二人內力碰撞的瞬間,本參大師便被一股極重的氣力逼得後退數步,險些沒穩住身形。


    這還是陳鈺收力的結果。


    他的內力遠遠勝過修習北冥神功的段譽,八十年的精純內力,恐怖無匹,但凡多用幾分力道,這本參便會橫死當場!


    自己終究是來幫忙的,不是來屠寺的。


    “段世子好功夫,讓老衲也來領教領教!”


    本觀見本參被逼退,甚是狼狽,心中也動了切磋的心思。


    當即施展中衝劍,大開大合,氣勢雄邁的無形氣劍頓時激蕩而來。


    陳鈺不動聲色,同樣施展中衝劍。


    比本觀更加雄邁的無形氣劍頓時打出。


    兩邊的內力剛一撞擊,本觀便臉色一變,慌忙卸力躲避。


    陳鈺的氣劍擦著他的頭皮,重重的砍在了寶殿的柱子上,隻聽一聲巨響,那碩大的圓柱險些被生生斬斷!


    “什麽!!”


    在場的天龍寺高僧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是有段時日沒見,這段世子的武功怎的提升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枯榮大師眼中閃過些慌亂,立刻開口道:“本因本相,你們也上。”


    竟是要四打一麽。


    這下殿中的其他高僧有些坐不住了,紛紛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枯榮。


    四打一,這是把咱們老段家的孩子當吐蕃人揍啊。


    至於麽。


    而枯榮大師像是動了真怒,再度命令幾人一起使用六脈神劍對陳鈺動手。


    阿朱立刻急了:“你們多打少,算什麽好漢!”


    陳鈺卻對她搖搖頭,示意無需緊張。


    微微一笑,示意幾人放馬過來。


    這般不敬尊長的行為將幾位高僧氣的不輕,這下真要動手了。


    本因大師施展商陽劍。


    本觀大師施展中衝劍。


    本相大師施展少衝劍。


    本參大師施展少澤劍。


    一時間,寶殿內氣劍縱橫,內力激蕩。


    無形劍氣交疊而來。


    陳鈺屏息凝神,左右手瞬間運氣。


    同時施展上述劍法,數道無形氣劍當即打出。


    以一敵四!


    陳鈺遊刃有餘,對著遠處目瞪口呆的枯榮道:“大師,不如也下場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枯榮禪功如何?”


    眾人震驚不已。


    心想這鎮南王世子當真將六脈神劍經修行至圓滿了麽!


    那普天之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然而麵對陳鈺的主動邀戰,枯榮卻一言不發,那半邊圓潤飽滿,半邊幹枯蒼老的臉上無悲無喜。


    眼神中的慌亂更甚。


    嗯?


    陳鈺邊應付幾位高僧,邊看向此人,隱隱覺察到了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枯榮作為天龍寺第一高手,其人看破紅塵,品質高潔,胸襟博大。


    為何會跟阿朱這般過不去,還要用一陽指逼迫阿朱就範,實在是有違高人風範。


    而阿朱也敏銳的看向了此刻麵色有異的枯榮。


    由於距離隔的遠,她有些不確定。


    趁著陳鈺應付其他幾個和尚,悄悄走近了幾步,忽然睜大眼睛:“你,你也是易容...”


    話沒說完,那枯榮瞬間出手,右手成爪,徑直爪向阿朱的咽喉。


    陳鈺目光一冷。


    右手瞬間打出四道無形氣劍。


    將本因等人逼退,左手則用左右互搏,運起鳩摩智的“火焰刀”。


    氣刃橫劈而出,趕在枯榮拿住阿朱的瞬間,將其斬落。


    枯榮悶哼一聲,當即口吐鮮血,在地上滾了幾滾,眼神驚懼中夾雜著幾分怨毒。


    大口吐著鮮血,艱難道:“他,他瘋了,殺了他!”


    本因大師等人眼見著師叔受傷,此刻又急又氣,驚怒的瞪著陳鈺:“段世子,你這是做什麽!”


    阿朱眼見著眾僧眼神不善,氣唿唿道:“你們是瞎子嗎?這人根本不是枯榮大師啊!”


    “什麽!”


    原打算繼續對陳鈺動手的一眾天龍寺高僧頓時看向了阿朱。


    阿朱也不廢話,趁著“枯榮”被陳鈺一刀砍成重傷,走上前,在對方的臉上找了幾個關節。


    用力一扯,對方那半枯半榮的臉便被扯了下來。


    人皮麵具下方,是張賊眉鼠眼的醜陋麵容。


    “你,你是何人!”


    眾僧大驚失色,本觀大步上前,將對方揪起,怒道:“師叔呢,師叔人呢!”


    “嘿嘿...”


    那人沙啞的笑了兩聲,鮮血從嘴角漫溢而出:“枯榮大師,已經坐化了。”


    數日之前,段延慶夜訪天龍寺,與枯榮大師促膝長談,請求枯榮大師助他複位。


    枯榮說大理國在段正明兄弟二人的治理下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請段延慶放下仇恨。


    段延慶滿腦子複位,自然不願,表示要殺了段正明兄弟。


    枯榮本著慈悲為懷,以自身坐化為條件,想要化解段延慶的仇怨,可結果還是失敗了。


    段延慶在枯榮死後,叫自己的心腹易容成枯榮的模樣,想要暗中控製天龍寺,搜集秘籍,為他所用。


    自己則從天龍寺撤退,率眾準備去追殺鎮南王段正淳。


    若非陳鈺今日到此,眾僧怎麽也想不到,原來偷盜寺中秘籍的,竟是天龍寺地位最高的“枯榮大師”。


    “阿彌陀佛~”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後,本因等人長念佛號。


    聲音哀傷且悲愴。


    沒想到枯榮大師一代高人,居然這般走了。


    大理段氏自此失去了一大倚仗。


    “須得告訴保定帝,請他趕緊派人保護鎮南王。”本相沉聲道。


    這段延慶及其手下在大理城周邊鬧出這麽大動靜,說到底還是想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牽製住段正明這邊的勢力。


    好對段正淳下手。


    雖說已經派遣巴天石等人出去了,可趕不趕得上,也還是個大問題。


    “段世子...”


    本相來到陳鈺麵前,雙手合十,神情恭敬而肅穆:“這次多虧有你,還有這位姑娘,適才我等被奸人所騙,多有得罪。”


    阿朱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真打算偷來著,隻不過還沒偷到。


    本觀微微皺眉:“可是在她畢竟也是易容進來,要...”


    話音未落,便被主持本因大師打斷:“此事不用說了,姑娘,請離去吧。”


    說著走上前,將方才從地上拾起的金牌遞給阿朱:“這東西是姑娘你的吧。”


    阿朱一愣,點點頭:“是的。”


    見狀,本因的眼神愈發柔和,微微笑道:“收好了,可別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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