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酒的菲爾諾突然感到一陣的心悸,一股巨大的危機感籠罩在他的心頭。


    不僅僅是他,他的次官也是,莫名的感到不適。


    與此同時,遠在內堡的的帕傑頓僅僅隻是感到精神刺痛,但直接就在城牆下的蒂娜,直接就是一陣如同頭腦鍾鳴一般。


    戰馬的肌肉在戰甲下抽搐,幾乎所有的騎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撤!”


    蒂娜慘叫一聲,大喊道。


    她是有見識的,這是超凡者被強大法術覆蓋或者鎖定時的自然反應,法師的精神力操作性越強,被鎖定超凡者不適感就越小。


    而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有法師在嚐試使用本不是他這個層次的水平可以駕馭的力量!


    在場的眾人,力量層次越高的,距離施術中心越近的,便越難受。而對麵最強的法師是誰?


    雷文藩侯!一個年輕的四階英雄法師!


    這家夥要幹什麽!?


    這是在場所有超凡者心中共同的疑惑。


    但是有疑惑也不妨礙他們逃跑,畢竟絕對不是什麽好事,現在逃得越遠越好!


    隨著術式的逐漸完善,一張又一張的魔法卷軸自燃了起來,這並不是浪費,這些卷軸都隻是半成品,沒有完成最後一步也就是最昂貴的法術刻印。


    但即使是這樣,也是一筆筆不菲的開銷了,光是材料費就能讓不少中級貴族破產。


    即使有法師團輔助自己,雷文依舊感到壓力巨大,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本能負擔的極限,讓他不得不借助卷軸釋放一瞬間產生的精神力來分擔自己的壓力或者是直接充當整體術式的一部分。


    而自己耗費的時間也遠遠比正常施法要來的長。


    這就給了敵人反應和整頓的時間。


    所以,這一擊的範圍要廣!


    雷文把自己最後所需的一絲力量注入其中,整個術式宛如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倒下,開始了連鎖反應,再也無法組織阻止。


    ......


    一時間,幾乎所有在前線參戰的團長或者隊長們都在收攏自己的部下,想要帶他們有序撤退,但很顯然這不現實,原本處於追逃狀態的他們要立即護恢複理智服從命令怎麽也要一定的時間。


    而來迴的奔跑不僅沒有讓各處變的有序反而產生了一些多餘的擁堵。


    此刻,傭兵聯盟命令係統不統一的弊端暴露無疑。


    對麵的封建集團好歹大多都隸屬於同一位封君或者幹脆是僅僅來打打輔助的親戚,雖然也會有下級封臣想要保全自己的實力,但好歹還願意統一服從共主的命令。


    即使是撤退,大體上也算是同進退了,後麵徹底演變成潰退,那是另一迴事。


    但現在,危機還沒砸下來呢,聯盟這邊自己就亂了。


    更關鍵的是現場還沒有一位有足夠威望的人能夠站出來協調大家。


    於是麵對這種關乎自己全部身家性命的情況,就演變成了現在這種各自顧各自的鬧劇。


    有的故意堵住了一兩條道路,好讓自己的隊伍能夠快速通過而不管別人的死活;還有的團隊裏的超凡者死光了,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是從周圍人的七嘴八舌和行動中明白過來好像有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還有的更光棍的,見全員脫離不可行,直接拋棄自己的下屬,自己一個人或者隻帶少量精英或者親衛跑了,絲毫不管自己麾下傻小子們的死活。


    蒂娜一開始還想組織一下,但很快發現現場混亂的根本沒人聽她的。


    幹脆自己也發起了狠。


    “各位叔叔伯伯!跟緊我!”


    然後又再一次挺起來騎槍,開始向後衝擊。


    這一次,她和她的朋友們可來不及調整陣型了。


    但是好在卡博雷的隊伍中大多都是老手,很配合的幫助填補了一些位置的空缺。


    菲爾諾在混亂中剛剛整隊完畢,就看見蒂娜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趕緊拉上自己人跟著跑。


    其他臨近的隊長也發覺事情不妙,很自覺的把自己的隊伍配合著調節了速度,跟在菲爾諾後麵。


    菲爾諾他們之前給周圍人造成的心理陰影還在,幾乎沒什麽人願意招惹這群瘟神,下意識的都會避開他們走。


    一時間,他們本隊的人脫離這片泥沼的速度反而有所提升。


    當然,提前跑路的人此刻反而成了阻礙。


    對於這類人蒂娜也沒什麽好辦法。


    為了自家人能安全脫身,她也隻能碾過去。


    “全都死開!”


    在怒吼聲中,全隊提速!


    別管什麽隊型不隊型的了,衝就完了!


    尤其以蒂娜的馬最為迅速,她的馬是全隊唯一的一匹經過煉金改造的特種馬。危急之下,披著重甲硬是跑出了輕騎兵衝鋒的速度。


    一時間,前麵一條線上,凡是擋道的,全都被撞飛的撞飛,碾死的碾死,讓她安然穿過前庭,衝進了街道。


    後麵的人緊隨其後,陸續撤出了法術的核心打擊區域。


    先是騎兵,後是弓弩手,最後是斷後的步兵,也算是戰場上難得的秩序了。


    什麽叫精銳,這就叫精銳,撤退的水平,是衡量精銳的標杆。


    但即使這樣,也沒能完全把隊伍撤出來。


    法術終於是降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此刻都沒能撤出城牆防線和前庭的人全都聽到了仿佛唱歌般的聲響,但很快原本還算悅耳的淺吟迅速變成了要命的尖嘯。


    連同著地麵一並顫抖。


    然後突然地麵凹陷,一些地麵顯現出了銳利的尖刺將原本站在地麵上的人直接穿成了肉串,有些已經投降的士兵嚐試躲在城牆根下,但即使是城牆上也長出了駭人的尖刺,有些命大的沒被尖刺穿死或者掉落下來的石塊砸死,也被這索命的尖嘯震的雙耳出血或者內髒破裂而死。


    原本為了防備法師攻擊而特意設計的低矮厚實的城牆都在倒塌。事實證明,任你什麽設計,隻要輸出足夠大,都是不頂用的。


    法術的範圍還波及到了一部分城區,雖然建築已經被帕傑頓和各路豪傑精耕細作式的拆除了一番,但一些有價值的建築和帶有防禦性質的街區依舊被保留了下來。


    還有一些建築則是由於拆除太耗費時間而沒有動它。


    否則大家也不至於要搶路逃跑了。


    而現在,就算不想拆,戰後也必須拆除了。


    巨大的毀傷蹂躪了一整排,內部各種尖刺的石柱和破損,即使想要修複,付出了財富恐怕比重新建一棟還要大了。


    一些殿後的長槍兵和重步兵直接成為了最後一波打擊的犧牲品,掛在高處向世人訴說著難以言狀的恐怖。


    六階魔法,最接近傳奇的層次。天賜的偉力,小型的天災!


    在大範圍的打擊下,至少幾千人遇難。


    本就兵力聚集,很多人又沒來得及撤出來。


    一個法術砸下去,造成的傷亡就達到了之前戰鬥傷亡的總和。


    全場屍橫遍野,在數不清的屍體中,有傭兵也有侯爵的家兵,大家不分彼此的死在了一起,無論是那個陣營的,隻要沒撤出去,都是一個死。


    覆蓋範圍內幾乎沒有幸存者,即使一兩個超凡者沒來得及走脫,依托在城牆根下幸運的沒有被刺死,大概率也是被震的內髒受損,身受重傷了。


    即使是沒被砸到的人,遠遠的看到這一幕,無名的恐懼也會在心中蔓延。


    全場死寂,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撼之中,即使是帕傑頓也死死盯著遠處的浩大塵煙。


    太恐怖了,這種大場麵可不多見,上一次出現這種情形還是十年前的那場戰略決戰。


    當時原本大家認為帝國勢力預計將會在兩年內結束戰爭,結果沒想到拉吉爾那個女人硬是力挽狂瀾。


    這場戰鬥當然沒法和那場戰役相提並論,但也是相當罕見的大場麵了。


    “要...要不,投降?”


    無聲之中,一位團長喃喃自語道。


    其實,小命還是挺寶貴的。


    ......


    敵人完蛋了,但是雷文的軍陣這邊也沒有歡唿。


    他們也看見了自家老爺是怎麽把自己的兵和敵人一並埋葬了的。


    原本應該為自己一方天賜偉力歡唿的兵卒們隻是私下互相對了對眼神,既震撼於這恐怖的力量,也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惶恐不安。


    施展完了法術的雷文直接虛脫倒地,然後被自己的女仆長接住。


    不隻是他,還有全軍的施法者,一並跟著他到了下去,然後被各自的仆人帶走照顧了起來。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六階魔法大地迴響的施展榨幹了全軍的魔力和魔石儲備,其實剛剛很危險,連跨兩階施展法術不僅魔力浪費巨大,還很不好控製,萬一對麵有個等級高一點的法師幹擾一下或者影衛來上一次刺殺都有可能砸到自己的頭上或者直接反噬。


    他自然知道對麵根本不可能有法師這種高貴的職業者。


    但是影衛不可不防。


    奇怪的是,自己留下的後手一個都沒用上,似乎真就隻是簡簡單單來救個人。


    可能這麽簡單麽?


    不可能,對方竟然這麽快就幹涉了!就不可能僅僅是給自己還有王國上個眼藥這麽簡單。


    也是出於這個考慮,自己才會如此急迫的想要速戰速決,不僅僅是處於財富和風險上的考慮,還有戰略安危上的考量。


    但虛脫的雷文此刻也沒有太多的力氣去思考了。


    用盡最後一絲精力,他下達了自己在這場戰鬥中最後的一道清晰命令。


    “敵人必然膽寒,全軍壓上去,告訴他們,投降不殺!若是有人能把洛薩和帕傑頓全家腦袋送過來的,我封他做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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