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曉曉款步走到船艙,身姿輕盈地落座,小船便輕輕晃動,悠悠朝著僻靜之處漂去。


    她輕抬眼眸,如水的目光正好對上了對麵段榆景那雙含著淺淺笑意的深邃眼眸,那笑意似有若無地在他眼中閃爍。


    段榆景身體微微前傾,雙手隨意地交疊在膝上,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率先開口道:“洛陽一別,仿若白駒過隙,轉瞬已然一月有餘,能在這機緣巧合之下再度與姑娘相逢,當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隻是不知,慕姑娘此番托人尋我,究竟所為何事?”


    說著,他微微挑起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與探究。


    慕曉曉坐直身子,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神色變得莊重而肅穆,一雙星眸滿是誠懇地望向段榆景,說道:“此次前來,實是有求於大人。秦林兩家剛剛被流放到此地,他們一直以來待我恩重如山,情同家人,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管。隻是我未曾料到,這沈陽知府,竟是大人。”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急切與期盼,嘴唇微微抿著,等待著段榆景的迴答。


    段榆景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裏仿佛藏著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他輕輕靠在船舷上,右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原來如此。既然是慕姑娘開口相求,於情於理,我又怎會袖手旁觀?”


    慕曉曉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欣喜,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她連忙從腰間解下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雙手緊緊握住,遞向段榆景,說道:“大人能慷慨相助,小女子真的是感激不盡。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還望大人不要嫌棄,務必收下。”


    她的眼神中滿是真誠與期待,臉頰因為激動微微泛紅。


    段榆景麵露疑惑之色,伸出右手接過荷包,左手托著底部,輕輕打開一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隻見裏麵是厚厚的一疊銀票,粗略估算,竟有十萬之巨。


    他抬眼看向慕曉曉,眼神瞬間變得幽深如潭,讓人難以窺探其中的情緒:“慕姑娘這是何意?難不成,姑娘也相信那些坊間傳聞,認為我是個貪戀錢財的貪官汙吏?”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和審視,直直地盯著慕曉曉。


    慕曉曉見他神色突變,心中一緊,急忙慌亂地擺手,身體也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連聲道:“不不不,大人千萬不要誤會。我絕無此意!我隻是想著,大人願意為我費心費力,這下麵辦事的諸多大小官員們,想必也承擔了不少風險,這隻是給他們的一點辛苦費,聊表心意罷了,絕無冒犯大人的心思。”


    她的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惶恐,額前的發絲因為動作有些淩亂,雙手在身前不停地擺動著。


    段榆景輕輕一笑,笑聲在靜謐的水麵上悠悠迴蕩。他坐直身體,將荷包遞迴給慕曉曉,說道:“原來慕姑娘是擔心這個。不過在我管轄之地,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亂傳消息,姑娘大可放心。這錢,我是斷不能收的。”


    他的眼神恢複了些許溫和,但仍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慕曉曉眨了眨眼睛,眼中滿是不解與困惑。她微微咬著下唇,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接過荷包:“大人,這……您如此仗義相助,卻什麽都不肯要,我實在是心中難安,感覺虧欠大人太多。”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愧疚,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


    段榆景凝視著慕曉曉,見她因為緊張,臉頰愈發紅撲撲的,宛如春日裏盛開的桃花。


    心中忽然一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這樣吧,我一直有意開發西邊那片廣袤的荒地,隻是那地方太過偏僻荒蕪,無人願意率先去開拓墾荒。若是慕姑娘肯幫我這個忙,帶個頭在西邊做出些名堂來,作為交換,我便將秦林兩家人安然無恙地交到姑娘手上,如何?”


    他雙手抱胸,身體後仰,眼神緊緊鎖住慕曉曉,似乎在等著看她的反應。


    慕曉曉垂眸思索片刻,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她心中暗忖:霜霜此行要去收複黑龍江,還要與明王結盟,這一路艱難險阻重重,耗時必然長久。自己在此處暫時也沒有什麽緊急要事纏身。況且幫他這個忙,既能賺取錢財,又能順利救出秦林兩家,還能與段家交好,日後讓他們為霜霜助力,這豈不是一箭三雕、一舉多得的好事?


    念及此處,慕曉曉抬起頭,眼神變得堅定而明亮,猶如破曉時分穿透雲層的陽光:“好,大人,我答應您。”


    段榆景看著她如此爽快地應下,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眼中卻隱隱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光芒,那光芒轉瞬即逝:“那就一言為定,希望慕姑娘不要讓我失望。”


    慕曉曉和段榆景在船艙裏相談甚歡,時光在他們的暢談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已到了晚飯時分,船緩緩靠岸。


    段榆景抬眼望向天邊那如綺麗綢緞般的晚霞,轉頭對著慕曉曉輕聲說道:“眼下天色已晚,正是用晚膳的時候,慕姑娘,我知曉這附近有幾家食肆,菜品別具風味,不如就讓我做個東道主,帶姑娘前去品嚐一番?”


    慕曉曉微微頷首,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笑,應聲道:“如此甚好,隻是我還有幾位同伴在客棧候著。”


    段榆景瀟灑地一揮手,眼神中透著果斷與幹練:“這有何難,我這就差人去將他們接來,大家一同熱鬧熱鬧。慕姑娘,現下可以與我先行一步了吧?”慕曉曉再次點頭應允。


    段榆景穩步下船後,身姿挺拔地站在岸邊,隨即向慕曉曉伸出了手,那手掌寬厚而有力,慕曉曉見狀,不禁微微一怔,眼中滿是疑惑地看著他。


    段榆景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輕聲說道:“這岸邊濕滑,姑娘先前也不慎摔倒,我自是擔心姑娘的安危,扶著我走,也能安心些。”


    慕曉曉的臉頰瞬間泛起了紅暈,她怯怯地伸出手,輕輕地搭在段榆景的手上,借力下了船,站穩後又趕忙將手收迴,微微欠身說道:“多謝大人。”


    二人並肩走了幾步,段榆景突然停下腳步,側頭凝視著慕曉曉,目光中帶著幾分思索與探究:“日後我定會時常與姑娘核對西邊那塊地的開發進度,你我見麵的次數怕是不會少。老是喚你慕姑娘,聽起來難免有些生分。我聽聞秦小姐平日裏叫你曉曉,我若也這般稱唿,怕會混淆。依我看,我以後便叫你慕慕,姑娘意下如何?”


    慕曉曉一下子有些愣住了,她睜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段榆景。


    隻見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仿若藏著熠熠繁星,深邃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


    在那一瞬間,慕曉曉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蠱惑了一般,竟不由自主地輕輕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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