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來報,宴席已備好,請各位主子入席。


    眾人隨著下人前往餐堂。一路上,君子衿不緊不慢走著。


    君書妍靠近君子衿,悄聲說:


    “二姐姐,今日你可真厲害,看把大哥氣成那樣。”


    君子衿輕輕一笑,並未作答。


    到了席間,按照規矩各自落座。今日宴席老夫人也來了,由於老夫人行動不便,單獨為老夫人設了案己。


    另外兩張大圓桌,長輩一桌,小輩一桌。


    長輩那一桌,君正明坐在首位,大夫人吳氏在其側。


    菜品一道道端上桌,鮮嫩可口的軟兜長魚、味道鮮醇,香氣四溢的福壽全、外脆裏嫩、酸甜可口的鬆鼠桂魚、味道醇厚的清燉蟹粉獅子頭……光是看著這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就讓人垂涎欲滴。


    君正明先舉筷說道:


    “今日難得全家齊聚,都莫要拘束,好好用餐。”


    眾人紛紛動筷,品嚐著這些美味。每一道菜都讓人迴味無窮,大家讚不絕口。


    “這軟兜長魚真是鮮嫩可口,味道絕佳!”老夫人讚歎道。


    “福壽全也很不錯,香氣四溢,讓人食欲大增。”君正明道。


    ……


    無論在場的人在想什麽,麵上的氣氛倒也融洽,倒是有幾分家宴的感覺。


    剛吃沒幾口,君成才就離席了。君成才的性子,眾人並不奇怪,並未影響到眾人用餐。


    君子衿慢條斯理的夾著一塊清燉蟹粉獅子頭,她看似微低著頭,但餐堂裏的一舉一動並未逃過她的眼睛,他發現君成才不在餐堂裏了,她眉毛微微一挑 ,看來好戲要開場了 。


    這時,一個丫鬟端著一碗湯朝君子衿走來,君子衿暗道,看來又是小說裏的橋段。丫鬟走到君子衿麵前,腳下一個啷當,湯碗就要朝君子衿身上倒去,君子衿往後一仰,一個漂亮的迴旋,那碗湯不偏不倚正好扣在君子衿旁邊的君知蝶身上,君子衿還故意在自己身上粘了幾滴湯汁,君知蝶燙得“嗷”的一聲尖叫:


    “瞎了你的狗眼!”起身就狠狠給了那個丫鬟一耳光,丫鬟捂著臉跑開了。


    “快去請大夫!”老夫人焦急的吩咐下人趕緊去叫郎中來給君知蝶看傷勢。


    由於是夏天,姑娘們都穿著薄衫,這一碗湯下去,君知蝶的衣衫都粘在身上了,紅肚兜都若隱若現的露了出來,君知蝶一臉窘迫,趕緊起身去換衣服。


    沒一會,君子衿也跟著起了身:


    “祖母,父親母親,子衿身上也粘上了湯汁,先去更衣。”


    大夫人和君依依見君子衿衣服也髒了,對視一眼,目的已達到。至於君知蝶,那是個意外,並未理會。


    君子衿一繞過綠樹成蔭的迴廊,就快步追上了君知蝶,她看了看君知蝶的傷勢 ,說道:


    “哎呀,三妹妹身上都燙紅一大片呢,等大夫來怕是都出泡了,我這就去給三妹妹抹藥吧。”


    君知蝶心有不願,但著實痛得厲害,等大夫來怕是好一陣了,君子衿是現成的大夫,君知蝶雖然心裏有些猶豫,但身體上傳來的疼痛容不得她再多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二人剛走到迴廊盡頭 ,就看到前方有一個眼生的丫鬟迎麵走來。她一見到君知蝶便趕忙行禮問道: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呀?”語氣中透露出關切之意。接著又說道:


    “奴婢這就領著小姐前去更衣,請隨我來。”丫鬟說完,轉身在前頭引路。


    丫鬟把二人帶到水榭後麵的第二間屋子,君子衿暗忖,這倒是個作奸犯科的好地方,他抬頭看了一眼房名:水榭園。


    丫鬟以為衣著樸實的君子衿是下人,就要攔住不讓她進屋,君子衿怒道:


    “小姐被燙傷,我是大夫,你要敢耽擱小姐的傷情,小心我迴稟老爺,打殺你都是輕的。”


    丫鬟一愣 ,心裏有些害怕,又見君知蝶確實被燙傷了,大夫人的確交代過要把換衣服的小姐帶進這個僻靜的屋子,但並未交代不讓大夫進啊,於是放了二人進屋。


    待二人進得屋內,丫鬟帶上了房門就離開了。


    君子衿一進門就快速的掃了一眼房間,隱約瞧見衣櫃後有個影子,她不動聲色,給退下衣衫的君知蝶上藥,這時,她發現那個身影悄悄從衣櫃後麵出來,靠近屏風,君子衿扯下搭在屏風上的衣衫,一下罩在那人頭上 ,一頓暴揍。


    “哪來的登徒子,竟敢偷看我家三妹妹換衣服!”君子衿喝道。


    君知蝶大驚 ,居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趁著她換衣服的時候偷看她!這個炮仗脾氣“砰”的一聲炸開了。她三下兩下把衣服拉攏,臉色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頓時就對那個被罩著頭的登徒子一頓拳打腳踢。


    那人吃痛,想扯開罩在頭上的衣服,哪知衣服在他頭上纏了好幾圈,似乎還別了一個結 ,哪裏扯得開。


    那人被揍得連連慘叫,求饒道:


    “別打啦,別打啦,是我呀,你們認錯人了呀!”


    “我管你是誰,敢偷看君府小姐換衣服,打死你都是輕的!”二人並沒有停下拳頭,君知蝶更是狠狠的又踹了那人幾腳。


    那個人被打得吱吱嗚嗚喊不出聲來。


    過了好一陣,兩人才收了拳腳,待二人解開那人頭上的衣服時,隻見那人滿臉淤青腫脹,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鼻子歪向一側,鼻孔裏還隱隱滲出血絲;嘴唇高高腫起,就像兩根香腸掛在臉上一般,嘴角也破裂開來,鮮血正緩緩滲出。


    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怕是他親娘都認不出來了,君子衿憋住笑,說道;


    “小毛賊,你竟敢偷看君府小姐換衣服,本小姐這就押你去見父親母親。”


    君成才想求饒,奈何嘴巴一動就撕裂般的痛,話也說不清楚,二人隻聽見他好像說什麽君家大少爺什麽的 。


    君子衿冷笑一聲:


    “竟敢冒充君家大少爺,三妹妹,咱們押著他去見我父親母親。”


    半個時辰過去了,老夫人有些倦意先迴靜竹院去歇息了,大夫人有點坐不住了,君成才去了半天了都沒動靜,不由有些擔心是不是出了岔子,正要吩咐身邊薛嬤嬤去看看。


    隻見君子衿押著一個鼻青臉腫認不出模樣的人過來,人剛到跟前,君子衿就大聲說道:


    “父親母親,我瞧著三妹妹傷的不輕,等來大夫怕是要起水泡了,女兒就是大夫呀,就和三妹妹一起去給她抹藥,哪曾想,三妹妹脫下衣服我正給她抹著藥呢,突然發現這個登徒子竟在偷看三妹妹換衣服,被我們抓到,押來給你們處置。”


    李氏聽聞她的女兒被人偷看,頓時氣得渾身發抖。她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那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君成才麵前,揚起手就要狠狠扇下去。


    大夫人見狀立即喊道:


    “二弟妹住手!”


    李氏不解,惱道:


    “大夫人這是何意?”


    大夫人強壓心中惱怒,剛要接話,就見那個登徒子掙脫束縛,咿咿嗚嗚的喊到:


    “二嬸別打,我是成才呀!”


    這時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君正明開口了:“到底怎麽迴事?”


    君知蝶被君正明陰沉的臉色嚇到了,她見把這祖宗給打了,闖了禍,立即推卸責任:


    “要不是二姐姐用衣服把大哥哥頭上罩住亂嚷嚷什麽登徒子,我又怎麽會打大哥哥?”


    君成才想衝君知蝶翻個白眼,奈何眼睛腫成一條縫,隻好換了小聲咕噥:剛才就數你打得最狠。


    君子衿聽君知蝶如此說,可不慣著她,當下就迴道:


    “三妹妹這話可不對,你剛才可是……隻剩肚兜了呢,我看見一個人影在偷看你,擔心壞了三妹妹的名節,這才把他罩住了。


    李氏點點頭支持道:


    “二丫頭做的對,雖是大少爺,也不能幹出這等混賬事兒啊。”


    李氏站在君子衿這邊還是頭一迴,大少爺又如何,大少爺就能壞她女兒名節嗎?


    大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又不好發作。君正明看了看眾人,沉聲問道:


    “成才,此事可是真的?”


    ”君成才一聽,忙哭喊道:“爹,兒子隻是想進屋去歇息歇息,也不知道妹妹在換衣服呀。”


    君成才真是冤死了,原本吳氏讓她偷走君子衿的貼身衣物,偷偷送到春香樓去 ,他原本不想答應,他是混賬,可怎麽說他也是男人呐,不至於對自家妹妹幹出壞她名節這等豬狗不如的事呀。可想著小桃紅就應了下來,哪曾想挨一頓打不說,還驚動了父親,弄不好怕又是一頓好打。


    君子衿自然知道就今天這事動不了吳氏根本,誰說隻有君依依才能裝好人?再說君知蝶聽說大了君成才那個反應……


    君子衿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禮:


    “爹爹,許是大哥哥確實不知三妹妹在屋內換衣服,女兒正給三妹妹抹著藥呢,猛一見個人影,驚嚇中也不清楚怎麽迴事了。父親這次就饒了大哥哥吧?”


    李氏見君成才和君子衿都這麽說了,君知蝶也沒什麽反應,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這次就算了,以後切記別冒冒失失,惹出事端。”君正明見是一場誤會,訓斥了君成才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君成才鬆了一口氣,這次多虧二妹妹放他一馬,可這丫頭下手也忒狠了點。君成才對君子衿道謝:


    “多謝二妹妹。”


    說著手不自覺的摸摸鼻頭,剛扶正的鼻子又歪了,君成才一陣哀嚎,難道以後都要頂著個歪鼻子去見小桃紅了?


    君子衿懶得理這個混蛋,打算去看看祖母,經過君依依身旁的時候,她停住了,說道:大姐姐搬出傲雪院的事情,勞煩大姐姐快些。”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


    大夫人原本想著這件事兒子去辦就算出了岔子也不會把她賣出來,哪曾想兒子這麽不中用,挨了這個賤丫頭一頓胖揍不說,女兒還得搬出傲雪院。


    坑兒的大夫人氣得倒仰,君成才眼看情況不妙,腳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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