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將鎮魔塔的陰影斜斜壓在外門青石階上時,蕭雲天正捏著塊藍血石研磨的墨錠,在藏書閣第七層謄抄《青鸞吐納術》。


    羊毫筆尖掠過泛黃紙頁的刹那,他腕間饕餮紋突然泛起暗紅。


    \"此卷第三十六處經絡走向有誤。\"


    身後傳來紫檀香霧,蕭雲天筆鋒恰到好處地一顫,墨跡在\"天池穴\"位置洇開半朵墨梅。


    他故作慌亂地轉身,正撞見玄丹長老繡著九轉迴紋的廣袖拂過案頭,枯瘦手指點在他故意抄反的穴位圖上。


    \"弟子愚鈍,竟不知......\"


    \"此乃蕭氏秘傳改良之法。\"老者鷹目掃過少年濡濕的睫毛,袖中蠱蟲忽然躁動起來——那硯台邊緣沾著的,分明是昨夜觀星台才啟封的藍血石粉。


    蕭雲天垂首時唇角微翹。


    晨霧中飄來的蠱蟲振翅聲裏,他聽見係統提示積分到賬的輕響。


    當玄丹長老抽走他袖中\"不慎\"露出的半張《玄天寶錄》殘頁時,少年耳後悄然浮現的龜甲紋,正將對方神識波動的頻率刻進髓海。


    ***


    暮色染紅聽濤閣簷角時,蕭雲天正跪坐在天機長老的星盤前。


    二十八宿的銅釘被他\"無意\"碰歪了三寸,老者震怒的嗬斥聲中,少年顫抖著指尖撫過坎水位,一抹蝕金水順著卦象裂縫滲入地脈。


    \"弟子幼時聽四姐說,熒惑守心當以離火鎮之......\"他嗓音裹著恰到好處的哽咽,袖中破碎玉佩隨著抽泣輕響。


    天機長老掐算的手指忽然頓住——星盤倒影裏,那少年脖頸後隱約浮動的,竟是二十年前玄陰師弟殞命前施展的龜息紋。


    當蕭雲天抱著被\"罰抄\"的《星宿輯要》退出殿門時,懷中的玉簡已多了三道長老神識印記。


    他踩著月光走過鎮魔塔投下的陰影,靴底藍血石粉在青磚上拖出蜿蜒血痕,像極了昨夜請柬燃燒時的煙跡。


    七日後宗門大比,蕭雲天在擂台上\"失手\"震碎護體玉佩的瞬間,觀戰席傳來數道驚唿。


    他踉蹌跌進陣眼時,袖中蝕金水順著破損的防禦陣紋滲入地脈,看台上三位長老的茶盞同時泛起漣漪。


    \"此子竟能勘破護山大陣命門!\"戒律堂首座捏碎茶盞的刹那,蕭雲天正被執事弟子扶起。


    少年沾著血跡的手指\"無意\"劃過對方腕脈,朱雀紋在袖口一閃而逝——正是三日前在藥廬\"偶遇\"的灑掃弟子。


    當夜子時,藏書閣頂層的禁製對蕭雲天悄然洞開。


    他撫摸著《玄天寶錄》殘頁拚合的完整星圖,聽著係統接連不斷的積分提示,指尖在\"玄陰殞星\"的位置反複摩挲。


    窗外掠過的人影帶著熟悉的冷香,他故意將殘頁邊緣露出案角。


    蕭玉璃闖進經閣時,正看見少年伏在案上熟睡。


    月光淌過他手邊墨跡未幹的《玄陰陣法注解》,在\"血祭破陣\"四字上投下睫毛的陰影。


    她伸手去抽那疊殘頁的瞬間,少年夢中囈語呢喃著\"四姐教我的\"。


    \"雲天從未學過陣法?\"她捏著殘頁的手指發白,眉間玄鳥胎記泛起青光。


    蕭雲天在夢中翻了個身,衣襟裏滑落的香囊滾出幾粒藍血石碎屑——與二十年前玄陰長老隕落現場殘留的毒砂,在月光下折射出相同血芒。


    晨鍾撞碎殘夜時,蕭雲天正在謄抄最後一卷《鎮魔錄》。


    筆尖懸在\"親緣血縛\"四個字上久久未落,直到身後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腕間饕餮紋突然暴漲,將剛剛獲得的《玄天寶錄》傳承氣息,偽裝成蕭氏血脈特有的波動。


    \"弟子拜見掌門師叔。\"轉身行禮的刹那,他袖中玉佩碎片準確墜入地板裂縫。


    當老者目光掃過案頭沾染藍血石粉的《玄陰手劄》,蕭雲天聽見神識深處傳來四道枷鎖斷裂的輕響。


    (續接上文)


    暮春的雨絲裹著鎮魔塔鐵鏽味飄進經閣時,蕭雲天正用沾著藍血石粉的指尖輕撫《玄陰手劄》。


    窗外傳來雜役弟子清掃台階的聲響,他忽然將半截染血的發帶塞進書頁褶皺——那抹鵝黃色,分明與蕭玉璃昨日丟失的束發綢緞一模一樣。


    \"昨夜子時,有人瞧見四小姐在禁地徘徊。\"他對著銅鏡整理衣襟,鏡中倒映著朱雀紋仆役正將香爐灰撒在蕭玉璃常坐的蒲團下。


    當晨鍾第七聲餘韻消散在簷角,戒律堂首座震怒的嗬斥聲已響徹聽濤閣。


    天機閣二十八宿銅釘第三次偏移時,蕭雲天正跪在刑堂青磚上陳情。


    他脖頸處偽造的掐痕在燭火下泛著青紫,袖中暗袋裏藏著半塊浸過藍血石的玉佩——與二十年前玄陰長老貼身之物形製相同。


    \"四姐說...說天璿位的星軌不該由外人窺探...\"少年哽咽著扯開衣領,露出心口處新添的龜甲紋。


    刑堂長老瞳孔驟縮,那紋路流轉的韻律,竟與昨夜在蕭玉璃院中搜出的禁術殘卷完全契合。


    窗外驚雷炸響的刹那,蕭雲天聽見係統提示音在神識深處蕩漾。


    他垂首掩去嘴角冷笑,任由雨絲打濕的碎發遮住眼中幽光——三日前埋在地脈中的蝕金水,此刻正順著刑堂地磚縫隙滲入護山大陣核心。


    次日宗門晨會,藥廬掌事捧著泛黑的藍血石粉當眾陳情。


    蕭雲天站在長老席末端,狀似無意地撫過腰間香囊,幾粒朱砂順著指縫落入茶湯。


    當蕭玉璃辯解的嗓音響起時,他袖中蠱蟲突然暴起,直撲對方眉心血色玄鳥胎記。


    \"孽障!\"戒律堂首座揮袖震碎蠱蟲,卻在看清蟲屍腹部的蕭氏家紋時僵住。


    蕭雲天踉蹌著撞翻案幾,懷中跌落的信箋恰好露出\"弑師\"二字殘影——那字跡竟與蕭青鸞二十年前的筆跡有九分相似。


    雨幕中傳來鎖鏈繃緊的銳響,蕭雲天知道那是鎮魔塔感應到陣眼鬆動。


    他借著攙扶執事弟子的動作,將最後半瓶蝕金水抹在對方朱雀紋袖口。


    少年濕潤的睫羽下,倒映著功德碑上四位姐姐的名字正被暴雨衝刷得模糊不清。


    戌時三刻,林清羽捏碎傳訊玉符時,正看見蕭雲天的仆從在功德碑前徘徊。


    他閃身躲進古柏陰影,袖中照影鏡泛起微光——碑文上\"蕭玉璃\"三字邊緣,竟附著層極淡的藍血石粉。


    \"昨日演武場第七根石柱。\"同行的蘇墨突然壓低嗓音,劍穗上綴著的驗毒珠正泛著幽藍。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半月前蕭雲天\"失手\"打碎的那盞琉璃燈——當時飛濺的碎片上,也帶著同樣的熒光。


    更鼓聲穿過雨幕傳來時,林清羽的劍尖已挑開經閣後窗。


    他屏息凝視案頭墨跡未幹的《玄陰陣法注解》,突然發現\"血祭破陣\"四字的筆鋒走勢,竟與蕭雲天三日前交的悔過書如出一轍。


    \"小心!\"蘇墨突然扯著他滾向梁柱,方才站立處的地磚突然滲出蝕金水。


    月光穿透烏雲照在《鎮魔錄》書頁上,\"親緣血縛\"四個字正在緩緩滲出血珠。


    次日分發修煉資源時,蕭雲天看著掌心三枚玄元丹輕笑出聲。


    藥廬執事對他討好地躬身,身後排隊的弟子們盯著自己空蕩蕩的玉盒,眼中怒火幾乎要燒穿他繡著饕餮紋的衣擺。


    \"蕭師弟天資卓絕,理當多得兩成。\"傳功長老捋著胡須宣布新規時,蕭雲天正把玩著剛從庫房取出的千年冰魄。


    他故意將冰魄貼近唇邊嗬氣,冷霧中映出角落裏林清羽攥緊的拳頭。


    當夜子時,蕭雲天倚在藥泉邊的梧桐樹上,看著功德碑前聚集的數十道身影。


    他漫不經心地把玄元丹拋給朱雀紋仆役,丹藥落地的脆響驚得人群驟然散開。


    月光淌過他新換的掌門親傳玉佩,在青磚上照出\"大逆\"二字的殘影。


    \"諸位師兄也想要這丹藥?\"他踢開滾到腳邊的藥瓶,藍血石粉隨著動作飄散在夜風中。


    林清羽的劍鋒尚未出鞘,鎮魔塔方向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護山大陣的光幕瞬間黯淡三成。


    蕭雲天撫摸著突然滾燙的龜甲紋,聽見係統提示音如潮水般湧來。


    他對著驚惶的人群露出天真笑意,藏在袖中的右手卻悄悄捏碎了蕭青鸞的命燈燈芯。


    雨絲突然轉為血紅色,功德碑上四位姐姐的名字開始滲出漆黑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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