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風突然想起什麽,眼底燃起一絲希望。


    “我知道該怎麽救你了。”


    他的手掌運起法力,正要挖向自己的心口,卻被雲攬月一把握住了手。


    雲攬月搖了搖頭,吐字艱難地說道,“不要……師兄,我不怪你,你不要為我做傻事。”


    她扭頭看向雲炎,朝他伸出手。


    雲炎連忙走過去,在雲攬月麵前單膝跪下,將她冰冷的手握在手心裏,紅著眼說道,“攬月,是父皇的錯,父皇沒有認出你,父皇一定不會讓你死!”


    雲攬月祈求道,“父皇,女兒臨死之前,求……求你最後一件事,你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


    雲炎既傷心又生氣。


    “你怎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跟朕作對!?”


    雲攬月嘴裏一出一口血,卻還是執拗道,“父皇……求你了,不要再濫殺無辜了。”


    雲炎眼角劃過一滴淚。


    “好,父皇答應你!”


    雲攬月臉上流出一個蒼白的笑。


    她握著顧宸風的手,說道,“師兄,對不起,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了,我死後,你要堅強活……活下……”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便無力地垂下,沒了一絲生氣。


    顧宸風痛苦地抱緊雲攬月的身體,眼淚模糊了視線。


    “月兒,我不要你死!沒有你,我一個人活著有什麽意思?”


    他五指成爪,將自己的心髒活生生地挖了出來。


    有靈力在身,即便沒了心髒,他也不會立即死去。


    他正要將心髒換進雲攬月的身體,雲炎卻突然伸手去搶。


    胡小七早有準備,擋在雲炎麵前。


    “你要做什麽?”


    雲炎眼神偏執。


    “那顆心髒是唯一能夠救小紅的辦法!”


    胡小七紅著眼說道,“可是,這麽做姐姐怎麽辦?”


    雲炎眼底劃過一道掙紮,卻還是做出選擇。


    “我要救小紅。”


    “難道你不想救你母親?”


    胡小七愣了一下,眼神卻很快變得堅定。


    “我想,但是,我不會像你一樣不擇手段!”


    雲炎眯了眯眼。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朕對你不客氣了!”


    兩人打鬥起來。


    胡小七著急道,“宸哥哥,我撐不了多久,快救姐姐!”


    顧宸風用法術將雲攬月那顆已經被刺穿的心髒引出來,將自己的心髒換到她的體內。


    一道亮光在雲攬月的身體閃過。


    雲攬月緩緩睜開雙眼。


    顧宸風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你醒了。”


    雲攬月的目光落在他血淋淋的心口的位置,眼淚緩緩從眼角滑落。


    “你這個傻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宸風笑著道,“我才不傻,隻有跟你相守的日子,我才能幸福,失去你,我跟行屍走肉有什麽分別?”


    他低頭在雲攬月的額頭上緩緩落下一吻。


    “月兒,我愛你。”


    眼看道心沒了,雲炎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的頭發瞬間變成白發。


    胡小七從乾坤袋裏取出一個冰棺,說道,“娘的屍體就在這裏,現在唯一能救她的辦法,就是將她的內丹還給她。”


    在看到冰棺之中的屍體之後,雲炎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悲愴。


    他踉蹌著來到冰棺之前,彎腰撫摸著冰棺內女子的臉頰,觸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紅兒,這麽多年了,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你為什麽要那麽倔強呢?隻要你聽話一些,我們一家四口,一定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胡小七冷笑道,“一家四口?我娘當初懷了七個,卻隻有我和姐姐活了下來,剩下的五個,全都是被你找來的道士打死的,胎死腹中!”


    “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我娘到死都在後悔當初愛上你,她到死都在恨你!”


    雲炎破防了,眼睛變得通紅。


    “不!”


    “我隻是想將她永遠留在我身邊,我隻是想跟她一樣長生不老,我沒有害死我們的孩子,她也不會恨我!”


    可是,這些話連他自己都騙不了。


    他眼底流出血淚,怔怔地看著冰棺之中的屍體,突然哈哈大笑。


    “我苦苦尋了你這麽多年,沒想到你竟然已經死了。”


    “對不起,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他低頭吻上冰棺女子的唇,一絲紅光流轉在兩人的唇齒之間。


    隨著內丹迴到胡小紅的身體,雲炎俊美的麵容逐漸變得蒼老,手背上也爬起皺紋。


    冰棺內,胡小紅緩緩睜開雙眼,從冰棺內飛身而起,落到胡小七身邊。


    胡小七哭著將她緊緊抱住。


    “娘,我總算複活你了!”


    胡小紅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目光在場內掃視一圈,最後落在雲炎的身上。


    雲炎狼狽地坐在地上,抬袖擋住自己的臉。


    胡小紅走到他跟前,語氣冰冷。


    “我曾經想過無數次,再次見到你,我一定要想方設法殺了你,為我們的孩兒報仇。”


    “但是,現在我發現,或許像現在這樣,慢慢看著自己老去,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雲炎放下袖子,自嘲一笑。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胡小紅卻不再迴答他的問題,而是走到雲攬月麵前,在她麵前蹲下,擦幹她的眼淚,溫柔地說道,“小月,別哭,娘幫你救他。”


    雲攬月神色微怔。


    “你認得我?”


    胡小紅笑著道,“我曾經留下一縷神念在小七身上,隻要我肉身不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都知道。”


    “孩子,這些年辛苦你了。”


    話音落下,她翻手取出自己的內丹,將之一分為二,一半化作一顆心髒,緩緩落入顧宸風的體內。


    “我將我的半顆內丹凝聚成他的心髒,卻隻能保他二十年的壽命。”


    “你們好好珍惜。”


    胡小紅起身,走到胡小七身邊,牽起她的手。


    “小七,我們迴家。”


    -


    十月後,雲攬月生下一個女兒。


    顧宸風給她取名顧思月,小名叫悅月。


    又是一年冬天。


    小悅月已經五歲了,調皮搗蛋,滿院子亂跑。


    雲攬月追在她身後。


    “悅月,你跑慢點,當心地滑!慢點,娘快追不上你了!”


    顧思月的笑聲如銀鈴一般迴蕩在滿天的大雪之中。


    顧宸風將飯菜端到屋內,靠在柱子上,笑著看著這一幕。


    雲攬月看到他,連忙對他招手道,“你快去把悅月按住,小小年紀腿搗騰的倒是快,我都追不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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