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爭吵之後,兩人都默契地躲著彼此。


    分明就在一個府邸,卻一個多月都沒說上幾句話。


    偶爾遇上了,也招唿都不打一聲。


    這樣的冷戰,持續到太子大婚。


    兩人不得不一起出席。


    馬車上。


    雲攬月拿著禮品單子認真清點。


    她跟管家提前核實了一番,又讓管家把禮品單子交給宇文疏風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不妥之處才開始準備這些東西,應該不會出錯。


    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些腰酸背痛。


    她捶了捶自己的腰,繼續低著頭看著。


    手中的單子突然被抽走了。


    雲攬月抬頭看向身側的人。


    “王爺,怎麽了?”


    宇文疏風淡淡道,“該改的地方已經改了,沒有不妥之處,就算略有不妥的地方,現在準備也來不及了。”


    不等雲攬月反應,他撥開簾子,對下人說道,“去拿兩個軟墊來。”


    不一會兒,下人將軟墊拿來。


    宇文疏風對雲攬月說道,“起來。”


    雲攬月起來後,他將一個軟墊放在凳子上,另一個放在車壁。


    “坐吧。”


    雲攬月重新坐下,屁股上和後背上墊了一個墊子,坐著比之前舒服多了。


    “多謝王爺。”


    宇文疏風聽著她生疏客套的話,多看了她一眼。


    雲攬月摸了摸自己的臉,無辜問道,“臣妾臉上有東西嗎?”


    宇文疏風神色淡淡。


    “沒有就看不得?”


    雲攬月笑了。


    “當然看得。”


    又是一路無話。


    下了馬車後,雲攬月主動挽住宇文疏風的手,小聲道,“在外人麵前,王爺可否配合臣妾演一對恩愛夫妻?”


    “若雲家知道我在王府不受寵,恐怕又要苛責我娘。”


    宇文疏風麵沉如水。


    “嗯。”


    開席的時候,雲攬月被安排到女眷的座位。


    杜婉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麵前,滿眼厭惡地看著她。


    “本郡主之前小瞧你了,原本以為沒多久你就會被離王厭棄,沒想到你不但能活到現在,還懷了王爺的孩子!”


    雲攬月笑而不語。


    杜婉羞憤道,“你看不起本郡主?”


    不等雲攬月說話,她重重冷哼一聲。


    “你等著瞧吧,遲早有一天,王妃的位置是屬於我的,你生下世子又如何?以後還不是要叫我母親!”


    雲攬月不想跟她廢話,繞開她準備換個位置,卻被杜婉一把抓住手。


    “你不許走!”


    雲攬月迴頭問道,“郡主,今日是太子大喜之日,難不成你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破壞太子殿下的婚宴?”


    杜婉突然笑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歡太子殿下嗎?太子殿下之前對你也頗為照顧。”


    “要不是你被你嫡姐算計,恰巧進了王爺的房間,以太子殿下對你的喜愛,或許太子妃這個位置真能是你的!”


    “今天太子殿下要娶你的嫡姐了,娶一個害了你的女人,你心裏是不是很難過?”


    雲攬月還未說話,周圍卻已經炸開了鍋。


    “什麽?”


    “原來她是被她嫡姐算計才跑進離王的房間的,我還以為是她自己為了攀高枝給離王下藥了呢!”


    “這個雲家二小姐也太狠了吧,連自己的妹妹都算計!”


    “那哪裏是個妹妹,聽說離王妃在出嫁之前,地位比雲府裏的下人都卑微,還要靠賣刺繡掙錢才能長這麽大。”


    “本以為離王性情暴戾,很可能會殺了這個王妃,沒想到雲家三小姐不但沒死,還這麽爭氣地懷上孩子,以後怕是要母憑子貴了。”


    “雲家的女子運氣也太好了,各個都嫁給了皇子!”


    ……


    這些拈酸吃醋的話,落入有心之人的耳朵裏。


    一個身姿綽約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從席間離開。


    -


    吃完席,雲攬月跟一群女眷一起賞花散步。


    這時,一個小廝跑了過來,湊到她耳旁小聲道,“王妃,太子殿下找你。”


    五兒認出那是太子殿下身旁的貼身小廝,對雲攬月點了點頭。


    雲攬月猶豫片刻,還是起身應約。


    花園,假山林。


    雲攬月跟著小廝走過去時,一個身穿大紅喜服的男子背對著他站著。


    “太子殿下。”


    宇文鈺轉過身來,看到她時,下意識伸手想觸碰她一下,卻又很快克製地收了迴去。


    “七弟對你好不好?”


    雲攬月疏離地笑了笑。


    “我過得很好,多謝太子殿下關心。”


    宇文鈺眼神傷感。


    “你叫的這麽生疏,是不是怪我當初沒有護好你,讓你嫡姐害了你?”


    雲攬月倒是不驚訝。


    “你都知道了?”


    宇文鈺點頭,眼神隱忍克製。


    “對不起,我一直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隻是沒想到害你的人竟然是她。”


    雲攬月微微垂首,遮住眼底露出的情緒。


    她現在武功高強,想弄死雲嬈易如反掌。


    但是,那樣太便宜雲嬈了。


    有時候,痛苦地活著,遠比痛快地死去更痛苦。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你不是還是娶了雲嬈做你的太子妃嗎?”


    宇文鈺衣袖下的手指逐漸收緊。


    “之前沒能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月兒,其實我一直喜歡你,很想保護你一輩子。”


    “可是現在我做不到了,我不能去打擾你的生活。”


    雲攬月嗤笑一聲。


    “保護我?”


    “你知不知道雲嬈之所以陷害我,就是因為你對我的一點好。”


    “我恨她,也恨你。”


    “今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轉身就要走。


    宇文鈺將她叫住,說道,“月兒,從前我不知道雲嬈表妹害了你,再加上你已經另嫁他人,我心如死灰,所以母後提出讓我娶她的時候我同意了。”


    “但是,現在我知道真相了,我是斷然不能娶一個害了你的兇手為妻的!”


    雲攬月問道,“你要悔婚?”


    宇文鈺點了點頭。


    “對。”


    “我寧願終身不娶,也不會把一個害過你的人留在身邊。”


    雲攬月露出感動的神色。


    “表哥,之前是我錯怪了你,把你也一起恨了。”


    “可是,我心中真的好恨。”


    “王爺娶我不是自願的,他也以為是我給他下了藥。”


    “你知道新婚之夜我是怎麽度過的嗎?”


    “我差點就死在了那個晚上。”


    “我現在之所以活著,全靠仇恨在支撐,我想把雲嬈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一點一點地還迴去。”


    宇文鈺神色錯愕。


    “他對你不好?”


    “你們的新婚之夜,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麽?”


    雲攬月眼角劃過一道淚痕。


    “那些事我一輩子都不想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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