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楚易的意識下意識想要去觸碰殘頁。


    下一秒,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殘頁上灰色的光芒大盛,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地包裹了進去。


    陰冷、靜謐,楚易隻感覺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之中,天旋地轉,四周是無盡的灰色光芒,他的身體和意識似乎都被這股力量所吞噬。


    數不盡的字符化作一道道虛影映入他的腦海之中,這一刻,他有種大腦就要被撕裂的錯覺,字符如同來自幽冥的夢囈,在他的意識中迴響,又都沉重如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啊!”


    楚易的喉嚨中發出一聲無聲的呐喊,他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張了張嘴卻沒能吐出一個字來。在這股神秘力量的包裹下,他的意識開始恍惚,仿佛穿越了時空,來到了一個白雪皚皚的世界,被一座座巍峨冰山所包圍,放眼望去皆是冰山,一片蒼茫。


    周圍彌漫的寒意讓楚易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無盡的寒氣如同鎖鏈,將他緊緊裹挾,身上的肌膚在寒氣的侵襲下被一寸寸凍結,雙腿、雙手、軀幹、頭顱,連唿吸都似乎被凝固,徹底化作了一座冰雕。


    一陣寒風吹過,恍若一把冰錘敲擊在楚易化作的冰雕上,他那被凍結的身體瞬間破碎,一股被撕裂的疼痛直達楚易的天靈蓋。緊接著下一刻,身體的碎片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用寒冰黏合,再度化作冰雕,隨後又被寒風搗碎,不停地循環往複。


    身體被撕裂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刺激著楚易的神經,他仿佛被困在了一個永無止境的循環之中。這裏沒有陽光,沒有溫暖,隻有無盡的寒冷和黑暗,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仿佛永遠看不到盡頭。


    楚易的意識在這片無盡的寒冷中掙紮,每當楚易的意識幾近麻木,近乎沉淪的時候,劇烈的疼痛感便會再度將他拉迴到現實。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楚易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近乎支離破碎的瞬間,天好像突然就亮了。無盡的寒意如同潮水般退散,一股暖陽灑在楚易身上,溫暖而和煦,腦海之中,那張殘頁依舊靜靜地懸浮散發著灰色的光芒,隻是其中卻多了一抹親切。


    楚易的意識與那張殘頁產生共鳴,殘頁上的灰色光芒仿佛擁有了生命,它們溫柔地滋養著楚易破碎的意識,如同春日裏的暖陽,溫暖著他冰冷的靈魂。隨著意識的逐漸穩定,楚易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凝實了不少,仿佛一塊粗糙的玉石經過精心雕琢,逐漸顯露出其內在的光澤。


    相比起之前,他的感知能力也變得更加敏銳,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現在他能夠清楚地覺察到小院五米外的樹上,一隻螳螂正在捕蟬,五十米外的屋簷上,兩隻貓咪正在交配。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楚易震驚,隻是他還來不及欣喜意識的變化,注意力注意力便被腦海中多出來的一門功法內容所吸引,正是《幽冥獄典》的正文,雖然隻是殘篇,隻有第一卷,但與此刻楚易修煉的犀象鍛皮術截然不同,是一道貨真價實的仙道法門。


    細細研讀功法的內容,楚易的表情逐漸變得古怪,有些陰晴不定起來。


    《幽冥獄典》的要求極為苛刻,需要在自己識海之中構建一個一座幽冥煉獄,不斷容納被獵殺妖魔的亡魂,通過厲刑不斷淬煉這些妖魔亡魂,以其精華供養自身,以其糟粕鞏固煉獄,簡而言之,就是殺得越多,實力提升得便越快,主打一個將妖魔亡魂所有的價值榨得一幹二淨。


    修煉至高境界,還可以將識海中的煉獄化作領域映照到現實世界,聽起來的確很強大,但怎麽看都有點像是一門邪功,和妖魔煉魂入體的手段有種說不出來的相似。


    若不是其中給出的修行要點都和人體有關,楚易都要懷疑這是某位大妖創造的功法了,不過師夷長技以製妖在人族內部也屬於稀疏平常的事了,鎮妖司給的兩部基礎功法《犀象鍛皮術》《牛魔大力訣》便都是當初人族大能在臨摹妖魔攻擊手段的時候所創。


    紅陽魚快速煉化被食者亡魂用的便是其中的手段,隻不過因為其身為妖身,無法係統修煉《幽冥獄典》的緣故,所以才會出現那晚原地立正挨打的弊端。


    隻是略作考量,楚易便還是決定了修煉,黑貓白貓能做老鼠便是好貓,邪性又如何,邪功也好,魔功也罷,法本無正邪,隻因自心有正邪才有法的正邪之分,心正則法正,心邪則法邪,若是說邪性,他體內的蠻荒吞天鼎,連血煞之氣都能吞,也挺邪性的。


    心中有了決斷,楚易意識按照《幽冥獄典》指引便演練了起來,根據《幽冥獄典》的記載,煉獄總共有十八層,和楚易前世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有幾分相像,但每一層次的構建和意義都大相徑庭。


    殘頁中隻記載了第一層冰山煉獄的塑造方法,楚易剛剛被灰光接引所去之地,便是《幽冥獄典》上一任習練者在殘頁上遺留下來的一點印記,屬於一處精神試煉場,也是一枚傳承印記,能夠加深楚易對《幽冥獄典》的理解,幫助楚易提取出鍛造煉獄根基的靈魂雜質。


    楚易的目光落在了殘頁下方的黑色磚塊上,眉頭忍不住挑了挑,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這便是我的靈魂雜質嗎?怎麽這麽多?”


    《幽冥獄典》和尋常的功法仙道不同,一般仙道功法要求修煉者的靈魂純淨無瑕,而《幽冥獄典》則是反其道而行之,需要修煉者體內的靈魂雜質越多,體內的靈魂雜質越多,鑄造的煉獄根基便會越穩固,楚易嚴重懷疑這門功法的創建者曾經是一名仙道資質奇差無比的仙道棄兒。


    但是即便如此,按照上麵的記錄,修煉《幽冥獄典》極品天賦者自身的靈魂雜質最多也就隻有半塊磚的大小,而楚易這是有整整的一塊黑磚,足足是最佳天賦者的兩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明明此刻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楚易卻是高興不來一點,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他的傳統修仙天賦奇差無比。


    “兩倍?”


    嘴上嘟囔著,楚易腦海中頓時閃過一道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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