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吃痛,手中的東西下意識鬆手,嚇得薑宛君臉色大變,生怕摔壞了。剛伸出手,穆昭就已經接住了。


    “夫君!”


    薑老大的媳婦見自己丈夫飛了出去,快速朝著人跑了過去,見丈夫吐了血,一個普通婦人的她,大字不識一個,也沒什麽見識,隻覺得丈夫活不了了心裏慌了。


    丈夫可是他們家唯二的勞動力,也是家裏的頂梁柱,這要是出了事那一家人不都得喝西北風嗎?


    她頓時抱著人號啕大哭起來,還不斷拍打薑老大的胸口:“老天啊,你睜睜眼啊,我們一家夠苦的了,他是我們薑家的頂梁柱啊,可不能出事啊!”


    其他人也是沒想到穆昭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腳就把人踢飛出那麽遠,而且還吐了一口血。聽著老大媳婦那動靜,感覺是活不了了!


    他們瞪大眼睛,紛紛緊張的看著穆昭,退後好幾步,就怕被她踢上這麽一腳。


    “不會死了吧?”薑宛君見那架勢,也以為是出了事,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拉住穆昭衣服小聲地問。


    她倒不是擔心薑家人,而是怕人死了,穆昭肯定就攤上麻煩了。


    畢竟為了自己的事人家才動手的,薑宛君不想穆昭出事。


    穆昭將牌位交給管家,目光卻落在不遠處哭天搶地的人身上,冷冷地說:“放心吧,死不了,頂多就是疼一會兒!”


    果不其然,下一秒薑老大就甩了自己媳婦一巴掌,怒吼:“老子還沒死呢,哭哭啼啼的,晦氣!”


    婦人瞬間閉嘴,捂著嘴巴不敢說話。


    其他人心裏鬆了一口氣,便轉頭看著兩個人。對上穆昭的眼神就知道這個人不好惹,於是調轉槍頭對準薑宛君。


    “薑宛君,你怎麽一迴事?我們也是為了你好,結果你說那樣的話讓我們寒心就罷了,如今還縱容一個外人把你大伯傷成這樣,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必須給個交代。”


    “你們要什麽交代?”


    讓人意外的是,這話不是薑宛君說的,也不是穆昭說的,而是另外一道聲音。於是乎,所有人扭頭看了過去,就見兩個人從薑家走了出來。


    稍微高一點的男人頭發隻有一些青茬,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看服裝是簡易的僧服。長得人高馬大的,五官俊美,但眉心有個胎記,生生毀了這般俊朗的臉,還添了一些邪氣。


    另外一個矮一點的,五官稍微柔和一些,更加的俊美非凡。簡單的穿著一身交領漢玉白衣衫,綁著白色發帶,走路步步生風,周身氣質都在顯示他的不凡。


    人群裏的幾個人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也不偷偷摸摸的看了,而是正大光明,直勾勾的盯著。


    在她們看來,相比那個“毀容”的和尚,在前麵一步的這個公子更加的好看,雖然穿著的衣服樸素,看著像是喪服,但布料一看就不普通,就是江州城都沒見過。而且腰間掛著的壓襟也是不同凡響。


    他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普通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不平凡,因而在容頊年兩人一過來,原本還一副氣焰囂張的人頓時不敢言語了。容頊年目光一一掃過,他們就恨不得化身成烏龜,把頭縮在烏龜殼裏。


    士農工商士農工商,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他們敢和薑宛君對著幹,無非是在階級上高於他們,而且薑伯先也死了,她一個孤女翻不起浪花而已。但是若是要對上其他人,尤其是這種氣度不凡的人,他們是萬萬不敢的。


    薑宛君見此情形也是在心裏冷笑。


    欺軟怕硬的東西!


    早年,父親念及都姓薑,所以對他們頗為照顧,哪怕這些人打著看望的名義上門打秋風也隻當不知道,沒曾想養出來一群白眼狼。


    父親剛死就迫不及待的想來鳩占鵲巢,和她一個孤女爭奪家產。


    無人說話,空玄便開口了:“時辰差不多了,還是桑薑老爺先入土為安吧。”


    容頊年點了點頭。


    空玄看了她一眼,隨後拿著手裏的木魚去了前麵,是準備為薑老爺念誦往生咒,希望薑老爺能夠安息,投個好胎。


    “小姐…”


    “靈位給我。”薑宛君的語氣不容拒絕。


    管家尊敬的把牌位遞給薑宛君,她接過後看了一眼容頊年,見容頊年點頭,眼神鼓勵,她抱著靈位走到了前麵去。


    容頊年看了一眼在門口的丫鬟,招了招手,丫鬟便走了過來,把托盤裏準備的一根用麻繩(絲線)編織的,莫約兩指寬,一尺長的麻布給她。容頊年接過來就要係在腰間,管家看得心驚,立刻出聲阻止:“大人,不可!”


    “大人怎可為老爺帶孝……”


    所謂的帶孝,也有不同。


    像子女這樣親近的血脈,是頭上披麻戴孝,就是穿著白色的孝服,外麵再穿一件麻繩編織的馬甲,頭上綁白布帶三角孝帽等。像妻子小妾這樣的,頭上戴一朵用白色的布製作而成的花,或者是戴白色的真花也可以。


    長輩的話穿一身素衣即可。


    親朋好友前來參加的話同樣是穿著黑白的素衣前來吊唁就行。


    像一些關係親近的親戚,也會穿孝衣,腰間綁麻繩。


    而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是穿孝服,腰間綁著白色的布。


    “伯父於我有恩,如今伯父去世,頊年自然得送他一程!”容頊年說話,毫不猶豫的將麻布係在腰間,走過去抓著抬棺材的一根黑色杆子。


    身後的婦人和女人還有孩子紛紛退開。


    薑宛君迴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說,但眼神感動。


    她看著管家暗暗點頭,管家也就不再勸說,而是大喊一聲:“起靈!”


    最後一個字拖著長長的尾音,嗩呐聲便響了起來,敲鑼打鼓的,樂聲悲戚。


    隊伍開始往前,朝著城外而去。


    管家走在一邊抹眼淚,還不忘叫喊著,據說這樣做的目的是讓死去的人靈魂能夠跟上,同時也能讓生人避讓,避免衝撞。


    婢女們提著銅錢紙幣,走一段距離撒一把。


    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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