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女人睜開了眼睛,就看到眼前多了一隻手,她的頭就是撞在了這手心上。


    她看向手的主人,發現是容頊年,瞬間嚇得跪在地上磕頭:“大人饒命,民婦不是有意的,大人饒命啊!”


    容頊年甩了甩疼痛的手,又活動了一下手指,才感覺自己的手恢複了。


    她看著地上的女人,歎氣:“人啊,除了自己其他人其實都隻是過客,人活著也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要死要活的。


    他如此說你,你沒有勇氣反駁,卻有勇氣自殺。你以為你死了就萬事大吉,所有的事都會迎刃而解?


    那你真是愚不可及!


    你死了,通 奸的罪名必定會落在你的頭上,你不僅不能入土為安,被拋屍亂葬崗,死後也不如輪迴。你的父母不僅要麵對喪女之痛,也會因為這事受牽連,在村子裏抬不起頭,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女人聞言,木勒抬頭。


    卻見容頊年問她:“你叫什麽?”


    “民婦孫柳氏。”


    容頊年搖頭,“本官是要你,你叫什麽?”


    女人愣住,腦子裏忽然間有點亂,隨後試探的說:“民婦柳月言。”


    “柳月言,也是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容頊年搖了搖頭,看著像是對柳月言說的,但其實更像是對所有在場的人說的:“女子不易,出生就要麵對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一生都被男人禁錮。


    在家父母叫你女娘、乖乖、寶貝,親戚叫你名字,可到了夫家卻隻有一個姓氏,多麽不公。


    所以本官希望你們做自己,而不是做誰的夫人、母親。


    你記住,你叫柳月言,不是孫柳氏。”


    最後這句話給柳月言的衝擊力太大了。


    她抬頭怔怔的看著容頊年,隨後又機械似的轉頭,看著不遠處跪著,一臉不屑的男子,心裏那根弦斷了,終於沒忍住痛哭出聲。


    容頊年沒有安慰,隻是讓她哭。


    轉身迴到座位上,就聽孫尚堂大喊:“大人,小的不明白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對一個通 奸的女人如此,是想給她脫罪嗎?莫不是……收了好處?”


    他本想說你們倆是不是有一腿,可這話不好說,話到嘴邊改了口。


    “放肆!”陳遠嗬斥:“大人做事需要你來置喙?更何況,你可知汙蔑朝廷命官,那是殺頭之罪!”


    孫尚堂立刻閉嘴。


    就在這時,青青從外麵走了進來,朝著容頊年行禮,沒有叫公子,而是稱唿一聲:“大人。”


    “嗯,人帶迴來了嗎?”


    “帶來了。我去的時候說是孫家的事,村子裏的人一聽,來了很多,裏長和村子裏的幾個族老都來了。”


    “請他們進來。”


    “是。”


    青青立刻去請人。


    很快就帶著幾個人進來了,其中有兩個老人是被攙扶著進來的。容頊年看他們年紀也很大了,還要行禮,生怕他們傷了,連忙阻止:“二位老人家年紀大了就免了。


    給二位搬個凳子。”


    青青立刻拖了椅子過來放在一側,扶著兩人坐下,那兩三個人才跪了下來。


    “草民桃花鎮孫家村人士,是孫家村村長,見過大人。”


    “見過大人。”


    “孫尚堂,可認得他們?”


    “自然認識。”


    “那他們的話你覺得本官可信否?”容頊年認真詢問。


    孫尚堂自然是立刻說:“自然。”


    他迴答得很快,不帶一絲猶豫,而且十分自信。他覺得自己是兒子,而柳月言隻是一個嫁過來的婦人,他們總不會為了外人來整自己吧?


    容頊年點頭。


    “如此,那他們後麵說的話你也認了?”


    “是。”他立刻就應了下來,但隨即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要反駁,可容頊年不給他機會。


    “如此甚好。”她看著下方的村長:“孫村長,你來說,孫尚堂說柳月言不守婦道,和同村村孫友仁一事是真是假?”


    “大人,冤枉啊!”村長立刻磕頭,然後為柳月言辯解:“柳、月言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啊,她為人賢良淑德,是村子裏人人都要誇一句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聞言,原本還洋洋得意的人瞬間愣住,然後不可置信的看著村長,隨即瘋狂大喊大叫:“村長叔,你瘋了?你怎麽幫著外人來對付我?”


    他還想要繼續追問,可旁邊族老卻用力敲打手中的拐杖,然後厲聲說:“慶平的話哪裏不對?


    月言自從嫁過來,為你家保持上下,照顧婆母,贍養弟妹,從未對你有一絲的不好。好幾次生病了還在熬夜刺繡,隻為了貼補家用。


    這一次不過是生病倒在路邊,我讓友仁送她迴去,一路跟著避免旁人誤會。可你倒好,迴來不管不顧的對著她就是一頓打,你還是人嗎?


    孫尚堂,你還配做我孫家子孫嗎?”


    族老越說越氣,直接站起身來拿著拐杖打他,孫尚堂一開始還躲,可打疼了,竟然用力推了一把族老,虧得青青扶著,否則這摔下去不得去一條命?


    “你個老東西,我忍你夠久了,你別得寸進尺!”


    族老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心口指著孫尚堂。


    柳月言擔心的起身看著族老,聽到孫尚堂這話,直接朝著孫尚堂一巴掌甩了過去:“孫尚堂,你不是人!”


    族老為了他們家做了那麽多,又是長輩,年紀也大,他竟然能伸手去推!


    “賤人!”


    一直以來被他欺負的人忽然反抗打了自己一巴掌,孫尚堂怒火更盛,張嘴罵了一句抬手就要打。其他人也因為他的動作生氣,紛紛爬起來和他扭打起來。


    他一個人勢單力薄,自然不是對手,被對麵幾個人打了好多拳,容頊年這才拍了驚堂木:“放肆!”


    孫尚堂隻好跪了下去,心裏卻氣死了。


    這個縣令明顯也是拉偏架的,幫著那群人欺負自己,可他又不能怎麽樣,隻能暗暗咬牙。


    “公堂容不得你們胡鬧。”


    外麵的吃瓜百姓們也是看迷糊了。


    一時間不知道到底什麽才是事情真相了,一臉懵然。


    容頊年則是看向外麵:“孫友仁可在?”


    “草民在。”


    話落,一個身穿灰色短打,有著補丁衣服,皮膚有些黑的男人走了進來,直直跪在地上:“草民孫友仁,見過大人。”


    “孫尚堂指認你和柳月言有染,你可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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