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之上,一聲歎息幽幽迴響,不知驚擾了多少嚐試逆流而上的虛影。


    哪怕是徘徊於此的陳行知也微微一驚,作為曾經的穹明殿中客,他自然聽出了這一聲歎息源於何人。


    “天尊何故歎息?”


    他低語一句,沒有得到迴應,但見時間長河上彌漫的劫氣躁動起來。


    福至心靈般,他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時間長河上某處,見證了神鼇族的消亡。


    同樣的,他也聽到了神鼇的最後一聲質問,並知曉了天尊歎息的原因。


    “天尊想要人人如龍,讓更多生靈晉升八階,而不是讓現在的八階一家獨大。”


    陳行知微微搖頭,他知道天尊已經對現狀感到不滿,要改變八階肆無忌憚出手滅族的現狀了。


    這勢必會觸碰到各個八階的利益,他們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隨意幹涉洪荒萬族發展。


    至於具體該如何遏製,這部分工作也需要他的參與。


    而萬衍道君這個撞到槍口上的八階就成了第一個試驗對象,用於測試他研發的反噬手段——血色氣運。


    躁動的劫氣被他一股腦灌入神鼇的元神中,與它承載的神鼇族氣運融合,形成足以汙染先天不滅靈光的血色氣運。


    這種氣運最是歹毒,哪怕是八階的先天不滅靈光,一旦染上,便難以祛除,更會被其不斷腐蝕靈光。


    此外,血色氣運還有別的用處,一旦激活,便會庇佑種族殘餘的血脈,令其飛速強大起來。


    “可惜了這神鼇一族,最後的血脈也不對,還真留下了一支血脈。”陳行知循著神鼇族殘留的血色氣運,把視線移向一個昏暗的洞穴中。


    在這不小的洞中,一顆神鼇卵微微晃動,在血色氣運的滋養下重新煥發生機。


    毫無疑問,這是神鼇族最後的血脈。


    “一族的血色氣運都匯聚到這小家夥身上,加上本就不凡的血脈,想必它出生後潛力不小,但動靜也肯定小不了。算了,就幫你一把。”


    陳行知想了想,以劫氣為媒介,布下了一方陣法。


    這方陣法足以遮蔽神鼇遺脈出世時的大部分動靜,讓它不會剛出生就迎來地獄難度。


    隻不過它未來注定有一劫,這一劫正好應在萬衍道君身上。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繼承了這一血色氣運的它注定命有此劫。


    陳行知對此沒有幹預的想法,畢竟他不欠神鼇一族,沒必要插手它與萬衍道君的爭端。


    萬衍道君的情況不是很理想。


    神鼇滅族後產生的那股血色氣運仍在追著他不放,他的先天不滅靈光已經有小部分被血汙覆蓋,不再發光發亮。


    更糟的是,他感覺整片洪荒天地隱隱對他產生了某種排斥,他對天地規則的感悟也不如以往那般順暢。


    就像是有被某種無形的枷鎖所束縛,他總覺得有某種東西纏上了他。


    如果是普通人,多半會以為這是錯覺,但萬衍道君是八階,正如相信自己的劍那般,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番檢視過後,他發現了一條條纏在自己的先天不滅靈光上的無形絲線,正是這些絲線束縛著他。


    “這是因果線?”萬衍道君眉頭一皺,“可又是誰能給我設下這種強度的因果線?”


    順著一條因果線延伸出去的方向,他見到了一片孕育著劫數的迷霧。


    迷霧遮蔽了他的視線,讓他現在無法見到因果線另一端的存在,但他可以確定,未來他必然會與另一端的劫數碰上。


    萬衍道君沉默片刻,嚐試扯斷糾纏在自己身上的因果線,未果,他發現這些因果線遠比他所想的要堅韌。


    強行扯斷,得不償失,不僅會遭受反噬,還有可能被排斥到時間長河之外,再難插手這一紀元之事。


    突兀想起神鼇死前的最後一句話,他隱隱覺得此事可能與神鼇滅族事件乃至天尊有關。


    “難道是我的滅族行為引起了天尊的不滿?”


    這句話他隻敢在心裏想想,畢竟他可不像神鼇那種死到臨頭之人一樣,什麽都敢說。


    不過這倒是啟發了他,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萬族聯盟的其他八階,以免其他人也像自己一樣染上血色氣運。


    尤其是那幾個和他一樣,正在執行滅族任務的八階。


    當他把這一消息告訴他的幾個道友時,換來的卻都是一陣沉默。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裏突然出現,萬衍道君試探性問了一句:“你們莫非都中招了?”


    “沒錯,你說的太晚了,我們如今都已因果纏身,先天不滅靈光也被血色氣運汙染。”


    一名道君無奈說道。


    他們都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任務,毀滅了一個又一個加入雲海神庭,且無八階坐鎮的種族。


    正因如此,他們身上的因果一個比一個多,先天不滅靈光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汙染,最嚴重的那個甚至不得不閉死關,專注於清除血色氣運。


    聽完他們的講述,萬衍道君沉默了一瞬,意識到洪荒變了,哪怕是他們八階也不再能肆意妄為。


    即便是弱小的種族也有了臨滅亡前惡心他們的能力,更別提行滅族之舉後會被洪荒天地厭棄這一點了。


    “或許我們可以用這點來算計雲海神庭,”一名八階提議道,“隻要引導他們行滅族之舉,就能讓他們也體會一下我們的遭遇。”


    萬衍道君並不看好這一做法,因為不久前雲海大尊已經再三勒令,禁止神庭八階肆意屠戮那些沒有八階坐鎮的種族。


    這一消息來源於他在神庭的化身,意味著神庭早已察覺到洪荒天地的變化。


    “諸位對我這一想法怎麽看?”那名八階又問道,實則暗自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他確定,萬族聯盟裏有人兩頭下注,這一提議也是為了試探萬衍道君他們。


    “我沒意見。”幾名八階都如此說道,至於其中有多少人是沒有兩頭下注的,就不得而知了。


    提議的那位八階見此也沒說什麽,實際上,他也是兩頭下注中的一員,自然知道這個想法不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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