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大鍾一次.”


    機魂覺醒儀式步入正軌,協助者們嫻熟地按照步驟進行操作。


    三聲鍾鳴過後,正如陳行知所期望的那般,又一位七階自無魂的金屬軀殼中誕生。


    這次,他選用的核心不再是黃銅神的部分零件加血肉,而隻是蟲群凝聚而出的一團有機肉球。


    準備的金屬軀殼也不再是先前以黃銅神為外形的那種,而是一顆被低溫籠罩的球體,正是陳行知設想中的汞之神。


    他翻閱了黃銅文明的所有典籍,其中一門名為“煉金”的學問令他很感興趣。


    和他了解過的其他煉金術一樣,汞,或者說水銀在其中具有獨特地位,它象征著精神,是肉體與靈魂間的聯係。


    在黃銅人裏的煉金大師看來,生命由靈魂、精神與肉體構成,而陳行知構築的汞之神正好借助了這些概念,並被賦予了精神的象征。


    祂是天生的精神主宰,甚至是“煉金術”這一概念的基石。


    汞之神正在誕生,一旁圍觀的人造金屬神忽然產生些許不安感。


    祂們是早些時候誕生的人造七階,所用核心都是納米迪安身上的零部件,天然互相親近,很快就抱團在一起。


    然而祂們每一位的性格都不同,黑鐵神沉穩內斂,更加偏向祂的父神納米迪安。


    白銀神性格比較單純,但隻要認準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變,換句話說,就是頭鐵。


    最後的黃金神則傲慢張揚,一如祂那金燦燦的外表。


    “這位新神,讓我有種不好的感覺。”黃金神高登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或許祂就不該誕生。”


    “高登,注意你的言辭,”黑鐵神埃冉提醒道,“無論如何,祂都是那位閣下的造物,祂的誕生不是我們可以指責的。”


    對於陳行知,祂們三個的態度有所不同。


    黑鐵神埃冉和白銀神希爾芙的態度更多是尊敬,而黃金神高登則不一樣,祂是又敬又畏。


    可能是祂剛誕生就因傲慢而挨了陳行知一巴掌的緣故吧。


    “哼,我自然不會質疑那位閣下的行為和決定。”高登冷哼一聲,閉口不言。


    希爾芙卻突然開口:“高登說得沒錯,祂讓我感覺有一點不舒服。”


    這並非錯覺,因為三名金屬神都感受到了。


    祂們對金屬神軀的掌控力不斷下降,很快就跌落低穀,甚至無法進行有效的操控。


    “我們的靈魂與身體的聯係被斷開了,”最為沉穩的埃冉率先做出判斷,“應該是那位新神做的,祂或許還不能完美掌握自己的力量。”


    “但我們都是一樣的位階,祂怎麽可能幹涉到我們?”希爾芙不解道。


    “可惡,不管祂是否有意,祂遲早要為此付出代價。”這是高登內心的想法。


    不止祂們,在場其他參與者皆是如此,除了陳行知。


    他早已把精神、靈魂以及意識這三者完全合一,現在更是能輕易做到靈肉合一,他本身就是一個整體。


    “好了。”他拍了拍手,令汞之神的不安躁動平複。


    所有人的靈魂再次和軀體建立起聯係,失重感頃刻消失,他們不由得大口喘起氣來。


    籠罩汞之神的低溫不再,祂的球形身軀逐漸融化,化做一條水銀之河環繞在陳行知身旁。


    宛如一個小孩在對自己的父親撒嬌。


    和早些時候誕生的金屬神都不同,這位汞之神更是心智不熟。


    也就陳行知限製住了祂,不然祂這七階位格的水銀之河若是流出去,不知會造就多少殺孽。


    這邊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麵,而另一邊的兩位金屬神卻如臨大敵。


    希爾芙和高登從汞之神身上感受到了威脅,如同在麵對與生俱來的天敵。


    “我們生而為神,怎麽會有天敵?”希爾芙喃喃道。


    而高登則用陰冷的語氣說道:“那個家夥,祂不是我們的血親。”


    從汞之神的身上,祂沒有感應到血脈的聯係,證明這家夥與祂們不是同路人。


    祂警惕起來,對這位新神的觀感跌至低穀。


    “好了,”埃冉雖然也因為這事看了汞之神一眼,卻沒什麽別的想法,“祂終究是那位的造物,不可對其無禮。”


    希爾芙不語,高登也沒有作出迴應。


    埃冉唯有歎了口氣,再次覺得祂這兩個兄弟的腦子著實有問題。


    祂邁動著黑鐵的身軀,走到陳行知麵前,低下身子,照例問道:


    “閣下,是否需要我帶祂去見一見父神?”


    “這就不必了,”陳行知搖搖頭,“我問過祂,祂不願意。”


    摸了摸環繞在他周身的水銀之河,對方立刻蹭了蹭他的手。


    陳行知看到的遠比祂們能看到的多,自然也知道今日埋藏於高登和希爾芙心中的敵意,會在未來給這個文明帶來多大麻煩。


    禍根已經埋下,但祂們卻毫無察覺。


    一旁的黑鐵神見他沒答應,便說出了第二件事:“此方界域的文明交流會即將展開,父神讓我來通知您,祂說你應該會對此感興趣。”


    “文明交流會?哦,我會去的。”陳行知直接應下。


    正巧黃銅文明已經失去了價值,他也完成了在這的目的,可以去看看這無盡海上其他世界有什麽可取之處。


    三個月後,經過這段時間的航行,黃銅文明的交流艦隊終於抵達了文明交流會的地點。


    與以往不同,這次黃銅人臉上寫滿了自信。


    “看起來,你們挺高興的。”陳行知和一位黃銅文明特使說道,這位特使臉上掛著掩蓋不了的笑容。


    “您有所不知,”特使笑著解釋道,“文明交流會不僅是為了交流科技和情報,也是為了重新劃分爭議區領土。”


    “我們在無盡海上有不少殖民地,但其中部分經常與其他文明產生衝突,爭議區由此而來。”


    看了眼縮小身形後站在甲板上看海的三位金屬神,陳行知心下了然。


    黃銅巨人為了托舉大陸而無法隨意出手,但其他文明的七階可不一定也是這樣。


    祂們可不像納米迪安那樣無法騰出手,不是所有世界都像黃銅文明的那樣隻要墜入無盡海中,就會被海水吞沒。


    “所以你們是以前吃過很多虧,現在指望祂們三個幫你們找迴場子?”


    “呃,這麽說也沒什麽問題。”特使尬笑兩聲。


    陳行知也跟著笑了笑,閉口不言。


    他十分清楚這三個金屬神是什麽性格,高登和希爾芙多半會無視特使的請求,隻有埃冉才可能會幫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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