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勞小聲迴稟著


    “是禦前的肥公公親自去的,九人全是大公主身邊的人,在麗妃娘娘與大公主麵前杖殺。”


    “肥公公去的時候麗妃娘娘正掌摑四皇子,聽說是四皇子磕了大公主的腦袋。”


    祁元祚想到握棋在手的冰涼之感,一把棋,九條命,難以言喻的戰栗爬上脊背,九枚棋將生殺大權演繹到極致。


    “四皇子為什麽磕大公主的腦袋?”


    伯勞眼珠子微轉:“也許是因為,四皇子尿床一事。”


    裏麵的醃臢事,他不想汙了殿下的耳朵,白日四皇子衣服濡濕可不是沾了水那麽簡單。


    是三歲的大公主,命令一群太監尿皇子的床,還讓人把四皇子強按床上。


    跑到麗妃身邊冤枉四皇子自己尿的,成功將太子贈送的衣服扒下來,大公主又讓人弄濕了四皇子的幹淨衣服。


    就是為了在太子麵前演白日裏的一出,讓四皇子出醜。


    四皇子隻要找到機會,便狠狠報複迴去。


    可身單力薄,大公主巧言令色迷惑了麗妃。


    有麗妃娘娘壓製,四皇子每次傷了大公主就會受到麗妃娘娘嚴厲的懲罰,四皇子早晚要瘋。


    祁元祚多聰明一人,早憑微末的細節推測出了大概,要不說老四骨頭硬。


    別人遇到這事,會拐著彎兒算計迴去,保證敵人再無複起之力。


    四皇子頭鐵,打不死大公主非好漢,一心暴力解決問題,或許對他來說最能出氣的方法就是暴打大公主。


    別管大公主怎麽折磨他的內心,四皇子專注報複大公主的肉體。


    隻祁元祚遇到的,遠的有暴雨流星打臉拳、反複溺淹酷刑手,近的有假山裏的扯頭發事件。


    大公主能活到現在,命是真頑強。


    四皇子能忍到現在,人也是真癲了。


    祁元祚情不自禁彈了一首《好運來》驅驅晦氣。


    院子裏的小黃哞哞迎合。


    *


    麗映閣


    麗妃這幾日身心疲憊,四皇子總是欺負大公主,桀驁不馴,行為怪僻,不聽教化,暴戾恣睢。


    陛下忽然降罪麗映閣,還當著她的麵處死了九個宮人,理由是大公主身邊的奴才衝撞了太子。


    大公主白著一張小臉


    “母妃,我隻是在太子哥哥麵前不小心說了一句弟弟把他送的褲子尿濕了,難道太子哥哥因此怪我了嗎?”


    大公主落水後,被拉迴一條命,麗妃日夜守著她,好不容易大公主病好了,麗妃身體撐不住了。


    大公主病一好接著打壓四皇子,又要累的麗妃耗神,如今麗妃什麽都不知道的等來了陛下降罪。


    這般陣仗別說為女兒討個公道,報複尹妃和順妃,她自顧不暇臉都丟地上了。


    麗妃無心再安慰大公主,隻疲憊的搖著頭揮手


    “此事容後再說,陛下溺愛太子,但並非是非不分的人。”


    “改日本宮再給你選些人。”


    麗妃揉著頭閉上眼睛假寐。


    空氣中的血腥味未散。


    母妃這次竟沒有與自己一起聲討太子,大公主不甘心的咬著唇,猶猶豫豫的退下。


    大公主最得用的下人全死在這次警告裏,她醒悟,皇宮裏隻有母妃愛她是不夠的。


    母妃的愛隻能讓她打壓四皇子,想在皇宮裏橫行無忌,需要得到父皇的寵愛!


    太子能與她對著幹正是因為依仗著父皇!


    每年夏天隻有太子殿,冰塊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蜀錦、浮光錦、織金錦、軟煙羅、方目紗……這些漂亮好看的料子,都要讓太子先挑選。


    各種玉料、金飾也要由太子過了目,說句不要,才輪得到其他人。


    禦膳房的菜單,也是確定太子今日不吃這樣的菜,才會將其寫入菜單交給各宮挑選,如果太子要吃,需得緊著太子。


    四季換衣,她總能見太子穿各色各式的好看衣服,紋路是龍紋,珍珠東珠南珠換著用。


    大公主越想越饞,頓時覺得自己穿的寒酸了。


    聽說因為太子有心疾,父皇特意尋了大塊的暖玉雕成了方形,給太子當枕頭、潤腳。


    還被太子嫌棄又硬又沉。


    大公主越想越饞,越饞越不平,比不上太子的自卑讓她下意識去找比她還不如的人俯視順心。


    於是她找了四皇子。


    帶著貪婪和鄙夷的嘴臉。


    這次大公主身邊沒有人再幫她為惡,她的人全被肥公公準確的宰殺了。


    四皇子從學堂迴來,又被罰跪。


    他聽到動靜和關門聲,嘴角揚起嘲諷。


    等大公主走到他身邊,四皇子暴起,扼住大公主的脖子,大公主求生的本能使她掙紮,死亡前的理智令她擠出誇張的笑臉。


    她在為四皇子的瘋態得意。


    在大公主即將蹬腿的前夕,四皇子鬆開手,荷荷進氣聲和四肢的抽搐提醒著四皇子大公主犯病了。


    一枚藥丸強塞進大公主嘴裏。


    等大公主緩過氣,她指著他大笑。


    “你不敢殺我。”


    “我就知道,你不敢殺我!”


    四皇子抓著她的頭發將她按在地上


    “你想對付太子。”


    他太了解皇姐的性子了。


    上一世她欲對付太子,沒想到遇到了一個比她還瘋的女人。


    明華殿的寶珠公主,她就像一朵默默無聞的夾竹桃,隻有與她數次交鋒的四皇子才知道此人有多難對付。


    如今的寶珠公主,才十四歲,與太子沒多少交集,更別說情誼。


    四皇子抬頭凝視著上方供桌上的小佛像,心裏生出一個想法。


    太子笑裏藏刀,大公主羊癲瘋附體,他若殺了大公主,父皇一定第一個弄死他,但是太子不一樣。


    太子隻跑一跑明德殿動動嘴皮子,父皇就出手鏟除了大公主所有走狗。


    大公主壓根兒不是太子的對手。


    若說宮裏還有誰敢、誰能殺了大公主還不付出代價,隻有太子。


    再沒有比太子更好的人選了。


    當然,大公主的命他要親自拿,但殺大公主的名頭,需得太子擔。


    大公主扭動半晌掙脫不了束縛便放棄了。


    她想得到父皇的寵愛,與她想要征服太子並不衝突。


    大公主最近新學的詞——征服。


    她喜歡將這個詞用在太子身上。


    “你知道怎麽才能讓太子生氣發瘋對不對?”


    “我要他和你一樣為我發瘋,卻拿我沒辦法。”


    “我會征服他。”


    大公主天真的話,就像她黑蛇一樣的頭發,遮著的臉,好似黑蛇深淵下的罪欲。


    她沒看到四皇子施舍的不屑和嘲諷。


    “你想惹怒太子,就要知道他最在乎什麽。”


    “你有辦法抓到令他發狂的弱點嗎?”


    他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她是什麽東西,也配?!


    大公主若有所思。


    弱點?


    她開始思考這個複雜的東西。


    “我知道他的弱點。”


    太子哥哥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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