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寫著他酒後被人下藥與尤家小姐歡好,對君不忠,於友不義,對家族不仁,自殺以謝罪。


    尤家二小姐……


    母妃姓尤。


    大皇子被信裏的內容蒙頭敲了一棍,暈的他天旋地轉。


    他抖著手去拆第二封


    這封信字跡娟秀,是母妃的字。


    上麵是少女慕愛,說她喜歡上了蘇家大公子,講了少女的情思,提及尹家大小姐要與蘇家大公子訂婚,表露出無限羨慕和酸楚。


    第三封,又寫她喜歡上了皇太孫也就是如今的齊帝,可是無法嫁為正妻,尹家大小姐好運,被太祖指婚給皇太孫。


    若第一封是罪果,二、三封信是緣由,第四封就是罪證。


    第四封滿是著魔的嫉妒,她想要的,尹家大姑娘全得到了,蘇大公子的愛慕,皇太孫的喜愛,憑什麽她什麽都要差尹家大姑娘一籌?


    信的最後寫著——我一定要得到蘇長河。


    再迴想第一封信,蘇長河說的被下藥。


    大皇子的世界天崩地裂。


    這些信,是渾身佛性的母妃寫的?


    滿紙嫉妒和荒唐言語,會是不沾塵埃的母妃寫的?


    大皇子在長夜中驚愣,背如針刺的注視令他幾乎狼狽的迴頭。


    黑暗盡頭,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一張女人臉。


    暗影打在她臉上,似神似魔,大皇子手上的信被驚掉地上,他瞳孔不斷縮小,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女人開口了


    “我還不知我兒,竟識得這麽多字了。”


    大皇子脊背發麻,硬是止住了身體的應激動作。


    “兒臣,半認半猜……”


    殿裏的光點亮,寧嬤嬤低眉順眼的退迴賢妃,不,是尤美人身後。


    大皇子立如針刺,母妃看的眼神像看一件不知價值幾何的物件。


    他抿著唇,將地上的信撿起來,裝迴信封,示弱道:


    “兒臣知錯。”


    “兒臣不該看母妃的信。”


    尤美人轉著菩提子:“你怎麽知道佛像底下有暗格?”


    大皇子正要編個理由糊弄過去,又聽到


    “罷了,不重要。”


    她走近大皇子,伸出手溫柔的撫摸兒子的臉。


    大皇子垂著眸,身體繃成了緊弦,他以為自己是期待的,卻不想是發自內心的抵觸。


    女人的手落在他臉上,大皇子沒感到溫柔,隻覺得危險和冰冷。


    “承友,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母妃也該告訴你了。”


    尤美人聲音平淡,仿佛還如手中菩提子一般,純白無瑕。


    可是祁承友知道,不是這樣的。


    “你被你父皇不喜,是因為他懷疑你不是他的兒子。”


    “你是我生的,你是誰的兒子,我難道不知道?”


    “你就是你父皇的親生兒子。”


    “是皇後生前挑撥,讓你父皇與你離心。”


    “否則,你父皇與皇後成親四年無所處,你作為他第一個兒子,他怎麽會不愛你?”


    “如今太子得到的偏愛,都應該是你的。”


    “就是因為皇後和太子,你父皇才不關注你。”


    這樣的挑撥,被尤美人平淡的說出來,像講述一個事實。


    大皇子靜靜的聽著,半路走神,如果上一世他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恨死太子了。


    耳邊傳來詢問:


    “承友,你說,該怎麽辦?”


    大皇子抬眸,忽然有些可憐這個女人。


    上一世她是不是也這樣無能的隱在幕後,看他與太子鬥的死去活來,陰暗的祈禱他能為她贏下輸給皇後的一切?


    他也如她所願,爭搶了一輩子。


    過往種種,在這四封信中豁然開朗。


    怪不得父皇不喜歡他,怪不得父皇從不給他好臉色,怪不得父皇敢給他兵符。


    父皇根本不怕他造反,他根本不是父皇的兒子!


    怪不得蘇長淮願意搭上家族陪他造反,因為蘇長淮是他的親叔叔!


    真相驚悚又在意料之中。


    他上輩子就是個笑話,掙紮於奪儲的瘋狂,掙紮於姑侄悖德痛苦,而母妃就在上麵看他笑話!


    他被當蠢蛋、蠢驢,成為砍向太子的刀。


    他還得意洋洋,還雖敗猶榮!


    到頭來,也隻有太子真心待他。


    隻有太子,將他當作兄長哥哥長哥哥短。


    喜歡的舞姬放他府裏養著,若非信任,焉會如此?


    被父皇吼著拘著也要來王府蹭吃蹭喝,若非親近,焉會如此?


    他逛窯子被太子抓包,一巴掌抽的他丟光了王爺的臉。


    當時隻覺憤怒,現在想想,若非真心待他,怎麽會冒著感情破裂的風險打他?


    難道太子不知他會記恨?可他還是打了。


    說明他認為兩人的感情比這一巴掌的力量更牢固。


    可他讓太子失望了。


    他又想起了那份為他斂骨葬入皇陵的旨意。


    太子不知道他不是他的親哥哥,還特意囑咐,把他葬在距離父皇最近的位置。


    大皇子想著想著,滿腔熱忱化作釋然的眼淚。


    反正他也不打算再爭,這輩子誰也別想越過他傷害小太子!


    尤美人又重複了一遍


    “承友,告訴母妃,太子搶走了我們母子的一切,你要怎麽辦?”


    她捏著菩提子,緊盯著大皇子,逼他迴答


    “母妃,您放棄吧,我不會和他爭。”


    ‘哢’仿佛什麽無形的東西,在這一聲迴答中崩裂。


    尤美人的平靜不複存在,菩提串被她扯的四分五裂,珠子崩盤在地上散開。


    骨碌碌碾滾著尤美人脆弱的神經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她不可思議的質問,乃至聲音尖銳到刺耳。


    平靜的人換成了大皇子,他一字一句,認真且鄭重,鄭重到像對著什麽虔誠的發誓


    “我永遠不會與太子為敵。”


    “所有要傷害太子的人,都將是我的敵人。”


    祁承友靜靜的看著她:“包括您。”


    被皇後奪走愛人時,尤美人沒瘋。


    生下的孩子不被重視,尤美人沒瘋。


    陷害小太子被齊帝拆穿,廢除位分,尤美人也沒瘋。


    因為她還有底牌,她有兒子,祁承友會繼承她的恨,與小太子不死不休!


    她本打算一直蟄伏,等大皇子成長起來,再向小太子和齊帝宣泄恨意。


    可是小太子意外的出現讓她急了,露了馬腳。


    不過沒關係,她再蟄伏下來便是,還有祁承友呢。


    可是今晚,她的骨肉告訴她,要保護太子!


    甚至要與她為敵!


    尤美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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