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齊帝閑下來陪兩個兒子用飯。


    飯後三人踏著月光消食。


    齊帝負著手,步子慵懶,銀龍皇服襯的他玉樹臨風,雄姿英發。


    二十數下人,列成兩排前後左右的打著燈籠,照亮主子腳下。


    大皇子也背著手,幼年老成落後皇帝一步,從遠處看去兩人動作同步,一大一小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最前方,小太子踢著玉球滾燈,滾燈內放了鈴鐺,響聲清脆動聽如風穿堂。


    祁元祚得了樂趣,聽不夠似的追趕滾燈,小腿噠噠噠就沒閑下來。


    齊帝眯著眼睛看前麵的小黃雞,撓食似的鬧,精巧玲瓏的滾燈在他腳下像一圓月。


    小雞叨月亮?


    還是小豬拱月亮?


    齊帝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兒子後腦勺圓溜溜的,五官白裏透粉,齊帝就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孩子。


    祚兒本身就是月亮。


    越想越覺得可愛,忍不住出聲


    “跑慢點,別摔著。”


    祁元祚沒空迴他,裝作沒聽到。


    追著球咕嚕嚕跑遠。


    胖公公欣慰:


    “陛下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不愛熱鬧也不愛走動,奴才第一次看到殿下這麽活潑。”


    大皇子迴憶他小時候,全是讀書輸給太子的憋屈。


    什麽玩鬧、樂趣通通沒有。


    太子的聰慧,讓他倍感壓力,為了不被趕超常熬到深夜,做夢都是夫子教學。


    兩人相差三歲,小太子學習認字的時候,他學到四書。


    等他認完了四書中的兩本,小太子也要學四書了。


    等他讀完四書,學五經時,太子早已趕上來了。


    最後他比太子早學三年,太子比他早一年結業。


    當年他恨不得咬死太子,滿腦子都是對方故意羞辱他,狗屁的生而知之,一定是祁元祚為了壓過他偷偷努力。


    他還常詛咒太子熬夜累死。


    現在心態平和,不由的琢磨,小太子是生而聰慧,還是夜裏偷偷努力了?


    他是否也感壓力巨大過?


    滾燈落在菊花叢裏,大片的金鍾鳴秋簇擁著燈火高掛的九曲迴廊,風吹、花搖、光浮,美人蹁躚,小太子看呆了。


    他將白玉滾燈抱在懷裏,情不自禁的走近,仰著頭欣賞一襲胭脂色的美人翩翩起舞,在長廊燈火中跳躍、扭腰、甩袖、展臂。


    美!


    祁元祚滿目驚豔。


    “係統!真不愧是我大華夏的古典舞!”


    “這韻味兒!絕了!日後孤開了府定要招一堆美女姐姐跳給孤看!”


    88勸他放棄:“你是太子,出不了宮,你敢天天看美女,諫大夫就敢天天罵你。”


    祁元祚渾不在意:


    “等老大和老三開府,養他們府上,孤一天去一家,若關係親近,他們會替孤瞞著,若關係不親近,他們巴不得孤沉迷更會替孤瞞著。”


    88無言以對。


    齊帝與大皇子尋著他的蹤跡過來,就看到小太子踮著腳扒著迴廊外側的欄杆,對著美人兒發癡。


    美人兒顧盼之間媚眼如絲,腰折軟如銀,長指纖纖點了一下小太子的鼻頭,飛花似的躍退,看到不遠處的陛下,臉色驚愕。


    慌忙下跪。


    “婢妾,參見陛下。”


    大皇子臉黑成了鍋底。


    太子喜歡美人兒。


    他出宮建府後,太子給他送了一大批樂姬,他不要,太子非要給。


    他陰暗的猜測太子想讓他沉迷美色耽於玩樂。


    後來發現,是太子想沉迷美色。


    太子在皇宮裏不方便,幹脆把人送他府上,還讓他白掏銀子替他養著!


    這詭狐狸三天兩頭往他府裏跑,每次來了太師椅上一躺,把美人兒召出來奏樂跳舞,他喝茶吃點心笑的牙不見眼的!


    後來兩人鬧翻了,祁承友仍養著那群舞姬,弄不清自己為什麽當個冤大頭。


    今夜他確定,太子還是那個太子,好色的樣子一模一樣!


    原來太子愛美人的癖好三歲就有跡象了!


    大皇子捂著小太子的眼睛不讓他看,小太子不滿的扒拉他的手。


    大皇子一巴掌拍他屁股。


    祁元祚身體一抖,嚎啕大哭。


    “哇——!”


    他哭著找父皇抱抱,他一個成年人受不了這種委屈!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孤要告你!”


    小太子嗚啦啦的找齊帝做主,大皇子腦汁要被他哭幹了。


    “本王根本沒用力!”


    小太子貼著齊帝,說是委屈更像撒嬌,抽噎的使性子


    “孤不管,孤要告父皇……”


    齊帝並無怒氣,笑得慈祥典雅與幼子嬉鬧,他用膝蓋推了推大皇子的屁股,祁承友捂著屁股一個驚跳


    “別哭,朕替你打迴來了。”


    祁承友抖落一身雞皮疙瘩,隻覺得此地不能待了。


    他發現比起得到父皇的父愛,他還是更喜歡父皇的冷眼。


    父子三人鬧了一會兒,注意力才迴到迴廊的美人兒身上。


    齊帝淡淡問:“你是哪個?”


    後宮裏人多,他隻覺得這人眼熟,卻對不上人名。


    “婢妾,蕭藝娘。”


    肥公公適時提醒


    “陛下,是蕭八子。”


    大皇子一下警覺,老六他娘!


    “你為何深夜在這裏跳舞?”


    蕭八子有些委屈:“陛下,沒有深夜呢……”


    齊帝沉默一瞬,很好,這位婢妾成功挑起他的興趣。


    “為何在這裏跳舞?”


    蕭八子搓著衣服:“這裏花多,景美,婢妾喜歡。”


    “婢妾想跳好了,跳給陛下看。”


    齊帝更感興趣了。


    “既如此,朕等著你。”


    祁元祚感慨父皇的後宮,賢娘娘、尹娘娘、蕭八子都是美人兒,周美人長的也好,清冷、溫柔、靈動、清純,都有了,這才四個!


    父皇宮裏的妃子,可有數十個呢!


    祁元祚越發期待明日的重陽宴了。


    今日的散步在‘偶遇’後結束。


    目送皇帝抱著小太子的背影,蕭八子整理衣服起身,低低一笑。


    不枉她散盡銀錢豪賭一場。


    陛下凡是陪太子用膳,飯後都會入禦花園消食。


    禦花園很大,無法掌控陛下去向,但是太子有個習慣,來禦花園十次,七次要在金鍾鳴秋前的石子路上走一走。


    而陛下自會陪著太子。


    她賭的就是十分之七的概率。


    她成功了。


    在看到小太子的時候,她故作不經意的點了一下小太子的鼻子。


    小孩子哪見過這種陣仗,她敢確定,小太子一定對她記憶猶新。


    小孩的專注和執拗,比大人也不差了。


    事實也如此,祁元祚十分期待明日重陽宴的表演。


    *


    重陽宴上午皇帝會在禦花園九曲迴廊宴請群臣共賞菊花,歌頌太平。


    到了晚上有品級的官夫人會帶著適齡婚嫁的女兒、兒子,入宮參加太後主持的晚宴。


    男子詠詩作賦舞劍,女子投壺獻歌舞,明著是討太後歡心,其實也是公共相親場合。


    彼此看對眼了,長輩也覺得不錯,可能當場就交換了信物,運氣好還能得太後指婚。


    晚宴皇帝也在,每到這種宴會,各嬪妃百花爭豔不在話下。


    是新人壓了舊人還是舊人又複寵,都未可知。


    祁元祚今日早起。


    填了肚子,幹了苦藥,血紅珠串由一指寬的錦帶綁在腰間墜著。


    帶手上太大,他還非想帶著,肥公公就想了這個辦法。


    別說,還挺好看。


    祁元祚想好了,這串珠子是他和父皇的一個承諾,唯一且特殊。


    他得日日不離身刷足存在感,等用的時候才顯得鄭重且不容拒絕。


    當然,他更希望永遠用不上。


    “喵~”


    狸花背出現,杠尾巴掃過他的手,肚皮一翻,引誘他撫摸。


    祁元祚一陣揉搓,把狸花背揉的炸了毛,等他揉完了,狸花背喵喵叫著討食。


    祁元祚闊老爺似的:“今日重陽,給花背蒸個大包子!”


    絲苗笑盈盈的應下。


    收拾好的小太子,由人抱著去往寢龍殿,也就是齊帝的寢宮。


    父子二人乘著龍輦共赴重陽宴,不知又羨煞了多少人。


    齊帝殷殷囑托:“待會兒見了尹太尉,叫他外公,叫親切些,日後,他就是祚兒的刀。”


    祁元祚心想,這把刀是不是他的兩說,但看在對方‘為了外孫’親手殺長公主的份上,他定親的外公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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