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鹿僵著身子不敢動,繼續麻木的洗著衣服,連頭都不敢抬。


    被欺負已經是家常便飯,江曉鹿知道自己躲不掉,但還是想拚命抓住身邊能依靠的所有東西。


    山村裏的樂子少,好不容易找到個好玩的東西,江曉鹿小小一個人又怎麽阻擋得了?


    她被兩個人連拖帶拽拉到人堆裏。


    “江曉鹿,你個鄉巴佬連方便麵都不知道吧,這是我爸從外麵帶來的好東西...”江曉文把塑料瓶往江曉鹿鼻子上湊。


    江曉鹿本能的別過臉去,但她一天隻能吃一頓飯,今天因為衣服沒洗幹淨,大伯娘一直不滿意,都已經到下午了還是一口飯都吃上。


    方便麵的香味飄來,她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出聲來。


    她趕緊捂住肚子,莫大的屈辱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而作為玩具的她的任何異動,都會被無限放大。


    “江曉鹿,我爸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賤皮子,還裝樣子說不想吃,那怎麽一聞到味饞的肚子都叫了?”


    同村小孩又跳又鬧,發出陣陣嘲弄的聲音,江曉鹿低垂著頭都快埋到胸口了。


    “想吃嗎?”江曉文擺了擺手裏的塑料瓶。


    離的最近的小孩直接把江曉鹿的臉擰著抬起來,方便所有人看清她的醜態。


    江曉鹿掙紮著就是不說話。


    江曉文什麽人她最清楚,她是餓了很想吃東西,可江曉文又怎麽會那麽好心?


    果然,江曉文蹲著馬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從我褲襠底下鑽過來,我就給你吃!”


    這話一出,現場的氣氛再次沸騰。


    有的人拍手叫好,還有的人直接走到江曉文後麵,要讓江曉鹿也從他褲襠下鑽過去才行。


    江曉鹿本就凍得青白的麵色,現下更是慘白一片。


    她趁人不注意,轉身就跑,可瘦小的她又哪是一群胖小孩對手!


    江曉鹿被幾個孩子薅住頭發、衣服拖了迴來,看她不願意趴在地上,江曉文一腳把她踹在地上。


    江曉鹿被摁在地上,被人推著往江曉文的襠下鑽。


    這感覺太屈辱,縱使她已經受盡折磨,還是忍不住哭出來。


    “爸爸,爸爸...”她無聲的唿喊著,要是爸爸能迴來該有多好。


    江曉鹿身上髒兮兮的,現在眼淚鼻涕糊一臉,麵上更是髒的像淤泥。


    江曉文嫌棄的幾巴掌扇了上去,“還不趕緊給我爬!”


    推人的幾個孩子一使勁,江曉鹿就從他襠下劃了過去。


    江曉文嫌棄她髒,可別的孩子不嫌棄,等著江曉鹿爬到別人那時,他直接坐在江曉鹿身上不起身。


    江曉鹿這下是真的被欺負狠了,哭嚎出聲道:“你滾!滾啊!等我爸爸迴來了,他會把你們全都揍扁!”


    江曉文又是幾拳頭錘在她身上,“小畜生,你就別做白日夢了,你爸不要你了,你媽也死在外麵,再也不迴來了!”


    江則著急忙慌往家趕,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見江曉鹿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他來不及多想,直接把行李一丟,大步往家裏跑。


    一進院門,眼前的一幕險些讓他目眥欲裂。


    江則把大門一關,抓住靠在院牆上的大木棍,對準了院裏的小孩狠狠掄過去。


    先是坐在江曉鹿身上的人被一棍打飛出去,這一棍太用勁,他連起身都難,躺在地上捂著後背哀嚎著。


    其餘幾人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看清楚江則兇神惡煞的一張臉後,尖叫著四散跑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江曉文,別家孩子是想往外跑,他是想往屋裏跑叫自己爸媽出來撐腰。


    江則哪能讓他如願,先狠狠抽他兩巴掌讓他閉嘴,又是幾棍狠狠的砸上去。


    他一手把江曉文薅在手裏不讓走,一手拿棍揍院裏亂跑的熊孩子。


    還躺在地上的江曉鹿也不哭了,擦了擦眼淚,目不轉睛的盯著江洛仔細看。


    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真的是爸爸嗎?


    他不是不要自己了嗎?怎麽還會迴來揍那些欺負她的人?


    要是夢的話也好,爸爸好長時間沒迴來看自己了,她都快忘了爸爸長什麽樣子了。


    等到院裏的叫喊聲越發刺耳,甚至有人從她身上跨過去時,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江曉鹿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可她心裏卻異常開心。


    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真的,真的是爸爸迴來了。


    ......


    江河和劉翠翠還在屋裏看電視。


    聽見外麵的叫喊聲,江河動了動身子,“死小孩一身牛勁,天天不知道玩什麽東西,高興的鬼哭狼嚎的。”


    劉翠翠卻是覺出不對勁來,剛才哭最大聲的是江曉鹿,現在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那群孩子再高興也不能這麽叫吧,聲音大的快把屋頂掀翻了。


    她搗了搗江河,“你出去看看,別是出什麽事了。”


    江河翻了個身子,繼續躺在床上,“不出去,外麵天這麽冷,你要是願意出門,那你就自己出去!”


    劉翠翠沒好氣的瞪他兩眼,自己卻是不動彈,也往被子裏縮了縮。


    等到過一會,尖叫的聲音一直沒消停,劉翠翠心裏頭直突突,這才不情不願的穿鞋出門。


    可等到她看清楚院中的場景時,隻覺得渾身血液倒流,直衝腦門。


    “江則,你抓著我兒子幹什麽!”


    劉翠翠尖叫一聲,上去就把被嚇得嗷嗷叫的江曉文護在懷裏。


    “曉文爸,你還不趕緊出來,你兒子被人打了!”


    江則沒管身邊的動靜,揍完熊孩子,他心中這股惡氣才稍微疏鬆些。


    看著還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江曉鹿,他趕緊把身上的棉衣脫下來,緊緊的把人裹上抱在懷裏。


    江曉鹿呆呆的看著他,有陌生害怕,也有驚喜感動。


    江則可不管那麽多,直接把人抱起來往屋裏走。


    他脫了衣服就在外麵待一會,就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真不知道江曉鹿小小一隻,是怎麽熬過來的。


    屋裏的江河聽完動靜,也才穿好衣服鞋趕出來。


    還沒出門,就和滿臉煞氣的江則打了個照麵。


    他還想說些什麽,可掃過江曉鹿腿腳上的傷痕,那些話就徹底卡在了喉嚨裏。


    他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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