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牢傑搖搖頭,老老實實答道,剛剛崛起的磅礴氣勢,驟然一降,重新坐迴去。


    科學家辯論得講道理,擺事實、拿證據,不懂裝懂隻會讓人鄙夷。


    “菲羅斯家族很早之前,權勢財富達到皮爾特沃夫的頂峰,我們開始把局限於一座城邦的視野投向世界。”


    “卻也因此發現進步之城的弱小與無力。”


    青鋼影重新恢複淡然,喝了一口茶水:“在諾克薩斯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麵前。”


    “我們沒有德瑪西亞的禁魔石,沒有符文鋼,沒有弗雷爾卓德的嚴寒,卻有著海量財富。”


    “皮爾特沃夫跟諾克薩斯接壤,雖然有著北部群山的阻礙,但這攔不住諾克薩斯人的貪婪。”


    “菲羅斯家族意識到了這點,不得不為服務於諾克薩斯某位大人物,以此換來和平與庇護。”


    蔚藍色的眼睛看著牢傑,青鋼影舉著茶杯:“為了皮爾特沃夫,菲羅斯家族出賣了靈魂。”


    “得到的卻不是讚賞,反而是你們這些在菲羅斯家族庇護下,成長起來的後輩指責。”


    直視著牢傑,青鋼影發出靈魂拷問:“塔利斯議員,你認為這合理嗎?這公平嗎?”


    這其實也是她想問韓昆的,隻是現在兩人身份地位不對等,她沒資格問,隻能借助牢傑達到自己的目的。


    想到這,青鋼影隱晦的瞥了一眼,旁邊樹上的偽裝無人機。


    她知道韓昆一直在關注著牢傑,大量無人機就潛伏在附近,必要時還會動用次元移動裝置,保證牢傑的安全。


    青鋼影知道韓昆心中有恨,針對皮爾特沃夫,也針對菲羅斯。


    菲羅斯家族控製下的皮爾特沃夫,確實壓榨過祖安幾百年,但不管怎麽講,菲羅斯家族也在一片亂世中庇護了一座城。


    按照韓昆的理論,這世上有權的貴族都有罪,可菲羅斯家族的情況還算好的。


    至少,皮爾特沃夫在菲羅斯的管理下,是舉世聞名的進步之城。


    遠比諾克薩斯、德瑪西亞的先進。


    皮爾特沃夫的孩子,能夠享受真正的人生。


    而不必跟諾克薩斯人一樣,從小就要學會戰鬥,學會征服,學會殺戮。


    如果隻是弱肉強食,青鋼影還沒這麽多想說的。


    偏偏祖安的理論,提倡的不是弱肉強食,那她真有滿肚子怨言,急的她一改造人都不吐不快。


    “也許菲羅斯曾經有功,但你們還守著以前落後愚昧的生存法則,不把人命當迴事,不敬畏也不尊重生命。”


    “不肯接受新的思想、新的事物,這就注定了你們的失敗。”


    “進步之城的含義是不懈努力,不斷探索,立誌為人類開創更為美好的未來。”


    “不是皮爾特沃夫背棄了你,是你背棄了進步之城的初衷,背棄了皮爾特沃夫!”


    “如果不是你的錯誤決定,刺殺韓昆,教授不會離開皮爾特沃夫,維克托說不定我也還有機會挽留。”


    “卡蜜爾·菲羅斯,你錯了!”


    “是你,是你們菲羅斯家族,讓皮爾特沃夫退化、墮落!”


    牢傑爭鋒相對,再次硬剛卡蜜爾。


    他是有東西在身上的,他其實天生就有成為領袖的潛質。


    隻是成長過程太過順利,又始終待在皮爾特沃夫,眼界受到了局限。


    他無法判斷青鋼影所言是真是假,姑且當青鋼影說的是真的。


    即便這樣。菲羅斯家族也沒有青鋼影說的那麽無辜。


    她無非是站在菲羅斯家族的立場上,自帶濾鏡。


    幾百年的壓榨,祖安死了多少人,積累了多少血仇。


    這期間菲羅斯家族但凡有一點點善意,祖安的處境都不會那麽糟糕,仇恨都不會如海深。


    更何況隨著祖安在韓昆帶領下成功崛起,關於韓昆的情報被深挖,牢傑也知道了為什麽韓昆始終對皮爾特沃夫懷有敵意。


    多年前的灰燼之日,祖安人發動的衝橋運動,韓昆的許多親人,包括他妹妹的親生父母都死在那場運動中。


    在外人看來,福根酒館的小家庭溫馨和睦。


    可他們主要成員間卻沒有血緣關係,純純戰爭遺孤,一家人湊不出完整的戶口本。


    當時皮爾特沃夫可是在青鋼影的控製下,她如果肯心生那麽一點點善意,從指尖縫裏漏一點生存空間給祖安。


    灰燼之日都不會死人。


    所以,牢傑認為菲羅斯家族或許有功,但絕對有罪,那些所謂的理由,不過是試圖開脫的拙劣借口。


    牢傑自己家裏就是開工廠,加上前段時間惡劣的包身工事件,也讓他知道了。


    絕大部分企業主,是不會像他一樣願意開高薪,願意把工廠所得的大部分分給工人。


    這些企業主大部分不把工人當人,如果不是受到皮爾特沃夫的法律限製,有昂貴的罰款跟賠償處罰,工價昂貴的皮城人,他們一個都不想招。


    “你讀過變革之書嗎?就是韓昆寫給維克托的那本書。”


    望著言辭激烈,渾身燃燒起正義之魂的牢傑,青鋼影目光微動,沒有爭辯。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下,可不能暢所欲言,於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讀過。”


    牢傑點點頭,沒有否認。


    包身工事件中,他跟凱特琳都讀了那本書。


    “你覺得那本書宣傳的變革之風思想……怎麽樣?”


    青鋼影挑著眉頭問道。


    這次出賣靈魂,背叛曾經服務的大人物,為菲羅斯家族爭取到存活的機會。


    青鋼影得知了部分秘密,比如,牢傑的青梅竹馬跟老相好,可都已經投靠祖安了。


    隻有牢傑傻傻的不知道,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牢傑跟祖安的關係不差,他隻要願意投靠,必定會受重用。


    可他遲遲不肯投入祖安的懷抱,卻又跟祖安眉來眼去,著實令人費解,他究竟在糾結什麽?


    “我覺得……”牢傑猶豫一會,然後才繼續答道:“太偏激了。”


    “皮爾特沃夫大部分企業主不怎麽樣,但還有很多企業主是努力進步的。”


    “有一家生產音響的工廠就是如此,我記得很清楚。”


    牢傑印象深刻,那個企業主埃利文先生,有個非常漂亮非常精致的女兒。


    當時埃利文先生是因為女兒的病症,向牢傑請教過,如何利用海克斯科技製造音樂設備。


    音樂能緩解他女兒的病。


    那個叫薩勒芬妮的女孩實在太漂亮太精致了,導致時常感受黑珍珠溫暖的牢傑,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印象深刻。


    牢傑跟那位企業主埃利文聊了很久,得知像他那樣的企業主其實還有很多,隻是大部分都不成規模,還是小作坊的模式。


    也是因為知道皮爾特沃夫還有很多良心企業主存在,牢傑才沒有加入祖安。


    韓昆的變革之風,會審判皮爾特沃夫,路燈上掛滿企業主的屍體,太偏激了。


    牢傑覺得皮爾特沃夫還有救,企業主也還有救,所以,他選擇自己站出來。


    由他來領導皮爾特沃夫,利用海克斯科技,開創美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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