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燈爆裂的瞬間,徐熠塵的槍口已經指向全息影像。


    紫色光斑在十七塊屏幕間跳躍,將葉謹側臉映得忽明忽暗。


    那個與她麵容相似的女人抬起左手,腕間纏繞著用0與1組成的紫羅蘭手鏈。


    “母體程序正在改寫通風係統協議!”


    沈宜修的聲音被驟然啟動的備用電源吞沒。


    天花板四角的紅色警報器開始旋轉,將整個作戰室切割成破碎的光影牢籠。


    葉謹的指尖懸在量子鍵盤上方三毫米處。


    主屏幕上,二進製紫羅蘭正以每0.7秒重組一次的頻率綻放,花蕊處漂浮著六十四位動態密鑰。


    她突然將解碼器反向插入主機,金屬與晶片的摩擦聲讓徐熠塵條件反射地摸向腰間的電磁脈衝槍。


    “等等。”沈宜修按住武器,“她正在構建鏡像沙盒。”


    虛擬空間加載進度條卡在99.7%時,二十七個監控探頭突然轉向葉謹。


    在那些機械轉動的哢嗒聲中,全息影像的眼珠泛起數據流的幽藍。


    葉謹後頸的汗毛被某種無形的電磁場拂動,戰術手套下的皮膚浮現出類似電路板的銀色紋路。


    “警告!二級邏輯鎖觸發。”


    人工智能管家的電子音帶著罕見的震顫。


    原本懸浮的紫色對話框突然坍縮成黑洞,作戰室所有顯示屏開始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


    徐熠塵扯過防毒麵罩時,發現那些液體竟在玻璃表麵凝結成莫爾斯電碼。


    葉謹突然將雙手按在操作台兩側的生物識別區。


    虹膜解鎖的藍光掃過她滲血的右眼時,二十道防火牆同時發出尖銳的悲鳴。


    主屏幕上的紫羅蘭瞬間炸開,化作千萬個像素點湧向正在構建的虛擬沙盒。


    “隔離完成度100%——警告!檢測到跨緯度數據流!”


    沈宜修扯斷發帶將長發紮緊,十指在副操作台敲出殘影:“對方正在反向解析我們的物理地址!”


    她麵前的十六塊分屏同時亮起血紅色,倒計時數字從300開始瘋狂迴跳。


    葉謹咬開戰術手套的暗扣,露出指尖特製的神經接入接口。


    當她的皮膚觸碰到量子鍵盤的瞬間,整個虛擬沙盒突然具象化成三維迷宮。


    那些由防火牆構築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爬動著用十六進製編寫的毒蛇。


    “幫我拖住三十秒。”她的聲音帶著某種金屬共振的質感,瞳孔裏倒映著正在坍塌的數據穹頂。


    徐熠塵將電磁脈衝槍切換成信號增幅模式,槍口噴出的藍色電弧在空氣中交織成防護網。


    沈宜修突然將咖啡潑在過熱的主機上。


    蒸騰的白霧裏,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的軍用級神經接口:“對方正在調用1984年就淘汰的蠕蟲病毒,但加密方式……”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某個隱藏在病毒底層的紫羅蘭圖標突然開始旋轉。


    葉謹的虛擬形象在數據迷宮裏疾馳。


    她的披風掃過之處,那些毒蛇紛紛蛻變成發光的數據絲線。


    當倒計時跳到47秒時,她在某個不斷重組的岔路口停下腳步,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二進製花瓣。


    現實世界中,她的本體突然睜開眼睛。


    作戰室所有玻璃應聲而碎,但飛濺的碎片卻詭異地懸浮在半空。


    葉謹沾血的指尖劃過全息投影,將那個不斷變幻的紫羅蘭圖案按進自己的左胸。


    “找到你了。”她對著空氣輕笑,虛擬迷宮裏的毒蛇突然集體調轉方向。


    當最後一條蛇咬住自己尾巴的刹那,主屏幕上炸開漫天星光。


    那個自稱“母親”的全息影像發出扭曲的尖叫,化作青煙鑽進通風管道。


    徐熠塵的電磁脈衝槍還在嗡鳴,沈宜修已經撲到數據分析儀前:“對方在自毀前留下了……”


    她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裏,因為解析完成的文件末尾,赫然顯示著葉謹嬰兒時期的生物識別碼,以及用基因序列編寫的倒計時——精確到毫秒的72小時。


    葉謹抹去唇角的血線,將那片由自己血液凝成的二進製花瓣按在倒計時數字上。


    當花瓣融進屏幕的瞬間,某個深藏在國防係統深處的警報被悄然觸發,而作戰基地地下三百米處,塵封二十年的某台冷凍艙指示燈突然由紅轉綠。


    葉謹的指尖在量子鍵盤上敲出彗星軌跡般的殘影,主屏幕驟然亮起的青綠色代碼瀑布映得她瞳孔發顫。


    那些試圖篡改通風協議的病毒程序突然集體靜止,像被釘在琥珀裏的遠古昆蟲。


    “第七重動態密鑰破解完成。”


    她將神經接口扯離太陽穴,飛濺的汗珠在觸碰到操作台的瞬間汽化成淡藍色煙霧。


    徐熠塵的電磁脈衝槍仍在高頻震動,槍口飄出的焦糊味混著沈宜修手邊的摩卡香氣,在警報解除的提示音裏發酵成某種荒誕的安寧。


    沈宜修突然把戰術平板砸向地麵,金屬外殼與防彈地板碰撞出清脆的顫音:“見鬼的冗餘協議!對方居然在軍用級防火牆裏嵌入了1997年的熊貓燒香變種!”


    她扯開領口散熱時,鎖骨下的神經接口正在滲出熒藍的冷凝液。


    作戰室穹頂的應急燈管突然爆閃三下,徐熠塵條件反射地撲向葉謹。


    後者卻突然笑出聲,沾著血漬的右手重重拍在生物識別屏上,將最後三組動態密鑰碾碎成飄散的光塵。


    主屏幕炸開的金色煙花裏,二十七個通風口同時噴出帶著檸檬香味的消毒氣體。


    “他們用朝鮮戰爭時期的摩爾斯電碼給病毒載體加密。”


    葉謹扯下汗濕的戰術手套,露出指尖被量子鍵盤灼傷的焦痕。


    全息投影裏那些扭曲的紫羅蘭圖案正在褪色,化作細碎的光點沉入地板縫隙。


    當康婉清踹開防爆門衝進來時,正看見徐熠塵用電磁脈衝槍的冷卻劑給葉謹發紅的掌心降溫。


    沈宜修突然將三杯濃縮咖啡推過操作台:“慶祝我們沒被改寫成人體電池?”


    她的鏡片上浮動著三十七個正在自檢的子程序,虹膜裏倒映著主屏幕新生成的十六進製樹狀圖。


    葉謹仰頭飲盡咖啡,突然把空杯倒扣在生物識別區,深褐色的液體竟在鋼化玻璃表麵凝結成不斷變幻的拓撲地圖。


    “倒計時還剩71小時53分。”


    康婉清的聲音讓空調出風口結出冰碴。


    她染成櫻粉的指甲劃過懸浮投影,嬰兒時期的生物識別碼突然分裂成雙螺旋結構。


    當某個模糊的冷凍艙全息圖開始旋轉時,地下三百米傳來讓所有人後頸發麻的次聲波震動。


    葉謹突然將沾著咖啡漬的戰術匕首插進操作台縫隙。


    量子鍵盤迸發的電弧中,她瞳孔深處的銀色紋路開始瘋狂增殖:“給我調取1985年至今所有冷凍人實驗記錄,用克勞福德算法篩三遍。”


    她扯斷的神經接口垂在胸前,像條閃著藍光的垂死章魚。


    沈宜修踹開過熱的服務器機箱,扯出兩股光纖纏在手腕:“對方在信息繭房第三層埋了邏輯炸彈,但……”


    她突然瞪大眼睛,因為某個用基因序列編寫的防火牆突然開始播放《天鵝湖》的二進製變奏。


    徐熠塵的槍口下意識指向不斷抽搐的全息投影,卻在葉謹驟然亮起的冷笑裏僵住動作。


    “原來藏在這兒。”


    葉謹的犬齒咬破下唇,血珠墜落在量子鍵盤的瞬間,主屏幕突然展開九重嵌套的曼德博羅分形圖。


    當她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時,作戰基地所有電子設備同時播放起1972年阿波羅17號登月時的背景雜音。


    康婉清突然尖叫著扯掉耳麥,鮮紅的血線順著耳廓滑落。


    沈宜修麵前的十六塊分屏集體跳轉到月球暗麵照片,而徐熠塵的電磁脈衝槍已經過熱到開始融化握把。


    葉謹卻在這混亂中突然靜止,她伸向全息投影的指尖生長出肉眼可見的銀色電路,當皮膚觸碰到某個特定頻率的電磁波時,整個分形圖突然坍縮成dna雙螺旋結構。


    “密鑰是端粒長度!”


    她的嘶吼聲帶著金屬摩擦音,戰術靴底在地麵擦出火星。


    當修改後的基因圖譜注入係統內核,冷凍艙的全息投影突然爆發出堪比超新星的強光。


    所有人視網膜上殘留的光斑裏,葉謹嬰兒期的生物識別碼正被某種未知程序改寫為成年體數據。


    作戰基地突然陷入絕對寂靜,連量子計算機的風扇聲都消失不見。


    康婉清顫抖的手指點亮手機閃光燈時,照見葉謹正將手掌按在滲出黑色液體的主屏幕上。


    那些粘稠的液體突然活過來般爬上她的小臂,在戰術服表麵繪製出與紫羅蘭手鏈同頻閃爍的二進製圖騰。


    “自毀程序終止了。”


    沈宜修沙啞的聲音裏混著血沫,她扯斷的神經接口還在滋滋冒著電火花。


    徐熠塵突然把槍管插進地板裂縫,借著反作用力將自己甩向操作台:“快看!基因倒計時在重組!”


    懸浮投影裏的數字突然開始逆流,72小時的倒計時正以量子漲落的頻率在67到89小時之間震蕩。


    葉謹突然扯開作戰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新出現的銀色紋身——那是由三十六個斐波那契數列構成的微型黑洞模型。


    當康婉清將冷凍艙啟動日誌投射到防彈玻璃時,地下室傳來的震動突然變得規律如心跳。


    葉謹染血的指尖懸在確認鍵上方兩毫米,量子計算機的風扇聲裏突然混入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機械齒輪聲。


    “驗證通過。”ai管家毫無感情的電子音裏,主屏幕突然裂成蛛網狀。


    在所有人來得及反應前,二十七個揚聲器同時爆發出帶著雪花噪點的狂笑,防彈玻璃表麵的咖啡漬突然蒸騰成紫色煙霧。


    葉謹本能地護住後頸新生的電路紋路,卻看見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正在緩慢眨眼。


    當備用電源重新啟動時,作戰室中央懸浮著一枚用電磁場固定的老式軟盤。


    沈宜修扯過半融化的戰術手套想去觸碰,葉謹卻突然厲喝:“別動!”


    她的聲音在四壁碰撞出詭異的迴聲,軟盤表麵突然浮現出用摩爾斯電碼編寫的倒計時——這次是精確到納秒的24小時。


    徐熠塵的電磁脈衝槍終於不堪重負地炸膛,飛濺的零件在觸及軟盤前被某種力場碾成粉末。


    康婉清突然指著通風口尖叫起來,眾人轉頭時看見最後一絲紫色數據流正在凝成眼睛形狀,瞳孔位置赫然是葉謹的基因序列片段。


    “你們以為……”帶著電子合成音特有的顫抖,某個仿佛從真空管收音機裏傳出的聲音突然震落天花板積灰,“……真的結束了嗎?”


    作戰基地陷入比深海更壓抑的寂靜。


    葉謹伸手接住飄落的灰色塵屑,在掌心搓出帶著血腥味的銀河旋渦。


    當地下三百米傳來冷凍艙解鎖的液壓聲時,懸浮軟盤突然開始播放阿姆斯特朗登月時的那句名言——但最後一個單詞被篡改成了二進製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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