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走到長孫無忌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心裏早有準備。


    可門一開,還是避免不了直視,長孫無忌那張嚴肅的老舅臉便出現了。


    長孫無忌:“小稚奴,你怎麽來了?”


    李治愣了一下,這老頭一口一個“小稚奴”,他這心裏就像被踩了個大腳印一樣痛。


    李治:“舅舅,您不覺得咱們得換個稱唿嗎?我是皇帝了,您總叫我‘小稚奴’,我心裏總是…有點不自在的!!”


    長孫無忌笑了笑:“哦,皇上,這不是私下裏叫著親切嗎,那好,改口叫‘陛下’好了。”說完,他就往屋裏走。


    李治一愣,心想:什麽情況,也不行禮,連“陛下”都能這麽輕鬆說出口?他跟了進去,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嘴,還是忍不住開口:“舅舅,我有點事想請您幫忙。”


    長孫無忌坐下來,微微笑著:“你是不是又想要我給你出個主意,做個政治決策?嗯?要不你也試試自己做個決定,看看效果再說,怎麽樣?”


    李治心裏一陣鬱悶,想說點什麽,卻又被“舅舅”的口氣給噎住了。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忽然話鋒一轉:“不過陛下放心,做皇帝的事兒你得懂事,既然已有‘陛下’這稱號,偶爾也可以撒撒嬌,示示弱,大家都會覺得你很…有親和力。”


    李治:“……可是,舅舅,我倒是示弱了,大家看了也不會覺得有親和力,反而會覺得您有‘老謀深算’的最高智慧,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內!”


    長孫無忌哈哈大笑,眼珠一轉:“小稚奴,你這話說的,倒像是從誰那裏學的?是我力保你當了皇上,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李治心想:別嘮了,這就是個“龍門陣”的死循環啊!又被晾在門外,一腔熱血硬生生給憋了迴去。


    他心裏苦得很,想著:“我這皇帝當得怎麽就是有點兒憋屈呢?”


    李治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繼續禮貌性地一笑:“舅舅,最近朝中事多,褚遂良那邊您覺得……”


    長孫無忌打斷了他,輕輕擺了擺手:“褚遂良這人有些小毛病,但是做事嘛,總會犯錯,你當皇上的,要寬容大度一點,知道不?”


    李治心裏頭更加不爽,忍不住抱怨:“可舅舅,他那可不是小毛病吧?都把我皇帝這頂帽子當擺設了!我這還打算親自處理呢,結果您給我打了個圓場?他又迴來了??”


    長孫無忌瞥了他一眼,嘴角帶著一點“過來人”的笑意:“稚奴啊,我像你這麽年輕時呀,這種事也不是沒見過。寬容點兒,沒有壞處。”


    李治心裏鬱悶極了,“舅舅,我還是不是皇上啊?”


    長孫無忌搖頭,一臉語重心長:“你當然是皇上了,你阿耶那麽多皇子,最後還不是選了你。作為長輩,我一直都在替你分憂。你看,這個時候示弱點沒什麽的,這叫低調啊!”


    李治忍無可忍,脫口而出:“低調?那我這皇位是不是也該‘低調’點兒,讓給別人?!”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摸了摸胡子,倒是一本正經:“讓位那可不行,舅舅辛苦為你爭來的。但你這火氣,還是得收一收。最近脾氣怎麽這麽大了?對陛下身體不好。”


    李治看著他那一臉穩坐釣魚台的樣子,心中無奈,索性話鋒一轉:“舅舅啊,要真按規矩,不光有長幼的規矩,還有君臣的規矩吧?我可得有選擇誰做大臣的權利。這褚遂良,很多坐贓的證據,您總不會連他也護著吧?”


    長孫無忌輕咳一聲:“褚遂良確實有點‘聰明’,但正因為聰明所以能幹啊。”


    李治聽了這話,憋著一口氣,嘴角抽動了一下:“他的確聰明,他連阿耶打下的家產都開始想著買賣了!要我說,他那叫膽大妄為,還是不是咱清廉的好臣子了。”


    長孫無忌沉默了一下。


    李治乘勝追擊,換了個話題:“說到清廉,我倒是知道一個人合適——宇文節。這人清廉公正,還拒絕了不少人情,阿耶非常看中他這點。”


    長孫無忌正色道:“怎麽?你不相信舅舅的眼光?褚遂良就是個人才啊。”


    李治默默在心裏歎氣:“什麽都看舅舅的眼光,那我還看啥……”


    看著長孫無忌一臉篤定的樣子,李治索性做了決定:“得嘞!既然舅舅說褚遂良好,那我這就留著他繼續擔任吏部尚書。”話雖這麽說,臉上卻帶著一絲不甘。


    長孫無忌欲言又止,最後點點頭:“你這也是長大了,有主見了。你這樣決定,老臣很是欣慰,總要以國家社稷為重。”


    沒想到,第二日上朝,雖然宣布褚遂良繼續擔任吏部尚書,但卻同時給宇文節和柳奭升了幾級官。


    李治自己不想當工具人,那就開始重用自己的工具人,想搞點新的勢力,來平衡舅舅長孫無忌的權力。


    但是,世事難料啊,柳奭這小子後來居然變了卦。


    又過了些日子,兩個小太監,一大一小的身形,又在月光底下吃著涼拌毛肚和羊肉串。


    永徽兕子揉了揉額頭,搖頭歎道:“哎,世事真是難料啊!本來大家都以為柳奭這個舅舅,為了讓李忠當太子,鐵了心要幫皇後和自己,他居然變卦了!”


    紫岸小安子說,“關鍵是,這位王皇後吧,背景確實不差,她是西魏名將王思政的玄孫女,還靠同安公主牽線搭橋,才和還是晉王的皇上成了親。身份高貴沒錯,可偏偏皇上更喜歡那位嫵媚動人的蕭淑妃。這搞得王皇後坐在皇後的位置上,卻是如坐針氈啊!”


    小兕吐著瓜子皮,繼續說:“更慘的是,這位王皇後沒有兒子,沒能給李治添個小太子。你說,普通人家要是沒孩子,也就圖個省錢省心加自在,你看咱們大唐的平頭百姓不要孩子的不還過得挺滋潤的呀?可這皇家不同啊,沒子嗣等於沒保障,偏偏自己本身又不大受寵,連皇帝哥哥的麵都難見上一迴。就算勉強能吹一次兩次的枕邊風,也是微風拂過水麵,漣漪還沒蕩開就散了,沒啥實質效果。”


    “再看看李忠這孩子,”紫岸哥哥笑得一臉揶揄,“母親地位低、背景薄,哪來什麽後台?柳奭可是為了他殫精竭慮、捧心賣力地搞政治投資。奈何遇到長孫無忌,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啊。雖然同為“舅舅”,柳奭手裏這點人脈一和長孫大佬一比——嘖,真是差得遠。”


    小兕聳聳肩道:“其實,舅舅長孫無忌也不是特別稀罕李忠,不過一個沒背景的太子,好用、聽話,是個天然的外戚專權的根基嘛。他當然得考慮自家勢力,趁機推推皇後的舅舅,何不順勢而為,借力打力。”


    李治剛從愛妃那兒溜達迴來,一踏進院子就大聲說:“嘿,小安子,給朕也來兩串,你們在這兒聊什麽呢?”


    小兕就學著他的腔調,開玩笑著說:“終於擺脫那個‘老舅大家長’啦!我總算是能自己說了算啦!”


    小兕真是太懂皇上的心了,看著稚奴哥哥開心地在那兒擼串,對於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皇帝來說,這確實是享受自主權力的快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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