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各宗弟子而言,登天階乃是盛會,亦是考校自身本領的時候,甚至關乎今後的地位。這天階峰刻著各宗感悟,若是得勝者,自然便是對於本門的感悟較為精深,也能以此看出潛力,自是會受本門無比重視。


    但這也並非能夠一言斷定的事情。


    比如上一迴的天階峰,燕地弟子中,有兩位入了前十之列。


    其中一位弟子,名列第二。而後麵一位弟子,則名列第十。


    “這名列第十的弟子,便是如今在蠻荒疆域風頭正盛,劍指蠻荒神宗二代首席弟子孟長鋒的景字輩弟子景堂。”


    玄京笑著說道:“當初他在登天階時,也才得獲第十而已。”


    說罷,又微微抬手,說道:“不必過於注重名次,隻須盡力即可,過於看重,反而不美,隻須安神寧靜,才好平穩發揮,否則,一旦失了常態,反倒使不出自家的本領。”


    眾弟子躬身應是。


    孟長鋒,乃是蠻荒神宗二代弟子之首,亦是最為厲害的人物,堪比當今三代弟子的孟星然,又有傳言,孟星然便是其侄兒。這孟長鋒堪稱鋒芒畢露☆▼,,據傳修為近乎不朽真身大成,與八轉地仙並肩,已能觸及之境,現如今性情大改,鋒芒內斂,自改名號為孟藏鋒。


    盡管已經鋒芒內斂,但這依然是一位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林景堂如今風頭極盛,亦是鋒芒畢露。與孟長鋒當年相似。尤其在擊敗孟星然之後,便有了劍指孟長鋒的傳言。


    對於這些四代弟子而言,本門景堂師叔。便是一位風采無雙的絕代劍仙,令人欽佩敬仰。


    聽到玄京的話,原本對不注重名次的說法,顯得有些不以為然的眾弟子,竟略微顯得有些情緒波蕩。


    秦先羽未有聽過這些事跡,轉頭看去。


    善柔悄然側移,然後才開口為他解惑:“各宗同輩弟子。其實年紀都相差不遠,而景堂師叔是本門三代弟子中排行最末的一位,年紀最小。在當時參與登天階的各宗弟子中,也是年紀最為稚嫩的幾名弟子之一。但景堂師叔天縱奇才,雖然年紀不大,可麵對那些數十歲的同輩弟子。竟脫穎而出。後來名列第十,當時算是極為令人側目了。”


    秦先羽點了點頭,但這明顯還有後話。


    善柔微微笑了聲,說道:“當初的三代弟子,景字輩中,如今修成大道金丹的,亦是不多,而修成金丹二轉的。更是稀少,未足一掌之數。而景堂師叔。流落塵世,在汙穢濁氣間生存三十年,修為未有進境,反而下降,原以為此生已經沒落,再無望出頭,可他迴宗之後,一舉凝結大道金丹,同日把金丹連推三轉,已是當初參與登天階的三代弟子中,最為厲害的一人。”


    “其實這三十年,對於景堂師叔而言,隻是虛度,甚至是拖累了他。”


    “但他依然成了景字輩的第一人。”


    善柔低聲笑道:“玄京師叔祖,大約就是想以景堂師叔為例,告訴大家不要過於看重名次,畢竟景堂師叔當初隻是第十名,如今也是第一人了。”


    秦先羽默默無言。


    這兩位二代長老,此行就是為了讓弟子參與比試,為了讓弟子得勝,怎麽可能不看重名次?


    實則隻是對秦先羽這位十脈首座不抱希望,故而才說不要看重名次,其實算是安撫秦先羽這位年紀稚嫩的小師叔罷了,免得他自覺身為當代弟子,十脈首座,卻輸給了四代弟子,從而心中產生不良情緒。


    “登天階或許可以看出許多東西,但這僅是眼前的,而我等的目光,要放得長遠,見到的是千百年的未來。”


    玄京說道:“當初景堂雖然也是脫穎而出,但也僅列第十,排在前十末尾,但到了如今,卻已經是第一人了。真要論來……”


    他頓了一頓,笑道:“時至今日,對於景堂而言,當初榜上十人,縱然其餘九人聯手,也不過隻是一劍的事。”


    眾弟子俱是吸了口寒氣,有些人不免驚出聲來。


    秦先羽微微沉默。


    對於林景堂而言,這未必隻是戲言。


    榜上十人,當年名列末尾。


    時至今日,前麵九人聯手,也不過一劍的事。


    “這麽說來,當初大德聖朝之中,真正最是高深莫測的,不是被我以道劍所殺的天尊山之主蓋矣神尊,也不是已經逝去的欽天監首正袁守風,而是這位鋒芒畢露的劍仙林景堂才對……”


    秦先羽想起當初對林景堂的估測,隻猜測這是一位龍虎真人,甚至猜測他與袁守風及蓋矣神尊,究竟孰高孰低,如今想來,竟有些莞爾失笑。


    玄京和玄衝說完這些,又特別注重點明一些事情,比如規矩和禮儀。


    可是讓秦先羽較為無言的是,這兩人每當說到這些,目光總是不免朝著秦先羽身上瞟來。


    其他弟子自幼受本門教導,諸般事情其實大多清楚,這兩位長老說的這些話,大多還是為了叮囑秦先羽。但秦先羽不是一般弟子,並非召過來就能隨口指點幾句的,所以才有召集眾弟子的做法。


    過了不久,終於說得完畢,末了,玄衝便又正色說道:“入雲州之後,此行便再無本門十脈首座,無一代弟子,小師叔當以善言為化名,暫居四代弟子之列。”


    說罷,玄衝躬身說道:“小師叔,此去雲州便隻得稱唿善言,我等當以長輩自居,將小師叔暫作晚輩,此後無法恭敬,不能施禮,實是有違本門禮數,乃逆亂規矩之舉,望請恕罪。”


    玄京見狀,亦是隨之躬身。


    景堯合手彎腰,躬身施禮。


    眾弟子見狀,也都拜倒,說道:“雲州之中,弟子直唿祖師,暫作同輩之舉,有違禮數,望小祖師爺恕罪。”


    秦先羽微微點頭,說道:“起來罷。”


    玄衝玄京兩位先行起身,景堯隨後,然後眾弟子才陸續起來。


    眼前忽然一陣恍惚。


    廣成白玉樓船已經入了虛空斷裂之處,而前方有光點明亮,便是另一方的兩界山。


    想來雲州玄庭宗的長老,已經率人在前等候了。


    不過燕地這些四代弟子,倒還有不少人還沉浸在自家景堂師叔的事跡裏麵。


    縱是仙宗弟子,眼下正值青春年少時,對於自家一位風頭極盛的長輩,總免不去敬仰之心。善仁善柔倒還顯得沉穩,但善信善盈則較為激動,尤其是善信,本就不是個安分的性子。


    善信悄悄湊近前來,說道:“我說善言啊……”


    秦先羽眉宇略微抽搐一下。


    善信咳了一聲,說道:“咱們家小祖師爺,在典籍上的記載之中,有一句:二指降龍能伏虎,一劍誅仙又弑神。但你知道咱們景堂師叔的記載是什麽嗎?”


    秦先羽平靜道:“什麽?”


    善信咳了兩聲,然後才一本正經地道:“三十春秋寒與暑,一朝得道即成仙。”


    秦先羽聽得略微出神。


    滾滾紅塵,曆經劫難,磨礪鋒芒,半甲子磨難潛於淵。


    三十春秋寒與暑,一朝得道即成仙。


    單憑這幾句話,他便覺一股劍仙氣息,撲麵而至。


    眼前忽然一亮,有許多玄庭宗弟子等候在前,而為首的是一位二代長老,氣度不凡。


    但不知怎地,或許是因為從虛空斷裂之處出來,秦先羽忽然覺得眼前這些人似乎有些黯淡。


    林景堂的身影愈發清晰。


    劍仙風采。


    然後有風吹過,秦先羽臉頰迸出一條血痕。


    學自林景堂的劍意,竟在此刻得以精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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