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


    柳若音坐在窗旁,看著窗外的院子。


    假山流水,花草相映。


    潺潺流水聲,清靈悅耳,伴隨著院中幾許花兒清香,使人精神氣爽。


    她麵貌柔美,溫和婉約,隻是眉宇間不免有些鬱氣,似是憂慮,似是悲傷,流轉不定。


    一旁擱著尚未繡好的錦帕,約是繡了一半,便看著窗外,靜靜出神了。


    “凝兒,你說我是不是拖了他的腳步?”


    柳若音聲音稍低,說不出的憂鬱。


    凝兒不在房內,但她便下意識把凝兒當作了傾述的對象。其實,若是凝兒當真在房內,她反而不敢說出這些心裏話了。


    她乃是州府大人的千金,身份尊貴,熟知禮儀,自幼極少與外人接觸,後來與這小道士算是有了許多交集,也曾被他救過性命,見他殺過人,與他談過話。


    不知不覺間,便隻想著他,念著他。


    後來他失蹤了,她便每日祈禱,終日惶惶不安。


    待到後來,他迴來了,但隱約間,似乎聽說他身份地位已非同往昔,甚至10∽,比父親這位州府大人更要高貴。於是她便有了另外一種不安。


    又過不久,他帶著傷,被人抬著迴來,昏迷不醒。她便想著,好好照顧他,直到他醒來之後,便算了卻以往的事情了,但又總是不免想著,如果他就這樣靜靜安睡,或許也好,但這種想法似乎有些自私。


    然後為了這個道士。她去青城山求取仙丹妙藥。路上遭遇賊匪。原以為就這麽死了,而他已經醒來,趕到巨臨山,再度救了她的性命。


    雖然沒有明確的言語,沒有真正的承諾,但至少,那個道士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似乎也並不討厭這種心意。


    柳若音原是極為高興的。


    但這段日子以來。她卻又想了許多事情,不免有驚惶不安的顧慮。


    那個道士越來越神秘,越來越出塵。原本這是一種極好的氣質,但卻令人覺得,不知何時就會脫離了紅塵。


    尤其是那道士一去年許,更令人心下不安。


    “凝兒,他去了多久了?”


    “約是快一年了罷?也許不止了……”


    “如果他幾年,甚至幾十年不迴來,我還等得了麽?”


    “他是騰雲駕霧離去的,不會成仙飛升了罷?”


    “神仙是長生不老的。就算以後他迴來,也是一樣的相貌。但我隻是個凡人,總會老的。”


    “他今後歸來,倘如我已經老得見不了人,該怎麽辦?”


    柳若音看著那張刺繡,她原本是要繡出一對鴛鴦,但繡著繡著,便成了一朵雲霧。


    雲霧縹緲不定,神秘朦朧,高居於九霄之上,不在凡塵之中。


    與那道士似乎十分相似。


    忽然,房門打開,有人進了房間,大約是凝兒迴來了。


    “抱歉,這一次去得久了些。”


    一個魂牽夢繞的聲音傳入耳中。


    柳若音身子定了一定,緩緩轉過身去。


    房內多了一個年輕道人。


    他麵貌清秀俊朗,帶著幾分歉意,露出幾分笑容。


    他背著一柄長劍。


    他提著一支拂塵。


    他散盡了一身神秘氣息,便隻是個尋常的少年郎。


    他仿佛從天上墜落了凡塵。


    不知怎地,柳若音反而更為安心了許多。


    她展顏笑道:“你迴來了?”


    秦先羽笑著道:“我迴來了。”


    ……


    “這次迴來先把道觀清掃了一遍,後來去柳府,不好亂了規矩,先是拜見州府大人和夫人,閑聊片刻,之後才得脫身去見你。”


    秦先羽走在道觀後的青草間,時而有蟋蟀小蟲在他身旁跳躍過去。


    他斂盡一身氣息,沒有真氣外放,便作一個尋常人,在草叢中行走。


    他撥開草叢,尋到了一處位置。


    柳若音站在他身後,眼中仍然不免有些飄忽。


    從柳家到這處道觀來,駕著馬車緩緩行走,約要半日之久,但兩人適才乃是騰雲駕霧而來,隻是眨眼功夫,就從柳府來到了這裏。


    期間過了多久?


    似乎眨眼功夫,似乎幾個唿吸,或者十幾個唿吸,總之不會太久。


    柳若音還在想著適才騰雲駕霧的景象,身子在千百丈高空上飛翔,在雲霧之間穿梭,看著下麵城鎮及山林,都變作小小的一片,景象有些令人心慌意亂,但靠在他身旁,立即便安心了許多。


    “我打算在道觀後麵種些東西,現在不知有何用處,但我覺得,今後總會有用處的。”


    秦先羽選定了一處位置,動手把周邊雜草拔掉,用手挖出一個土坑,一邊說道:“其實我修煉的功法有些特異,凡事都有些預感,所以我相信種下的這些東西,會有用處的。”


    柳若音在身後看了片刻,提著長裙,上前去,蹲下身子,把一雙溫柔白皙,宛如凝脂般的手掌放在土坑旁,她微微用力,挖掉了一片泥土。


    秦先羽看著她,笑著說道:“我來就好,泥土比較髒。”


    柳若音一身潔白衣衫,宛如白雪,不過片刻,就已經染上了許多汙泥,但她搖了搖頭,用手撥開了泥土,一雙從未沾染過汙泥的潔白手掌,漸漸被泥土染黃,指甲間進了許多汙泥。


    她眉頭微皺,對於這些汙泥似乎喜歡。


    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會喜歡汙穢,更何況這樣一位不曾沾染過泥土的千金小姐?


    麵對汙泥土坑,她輕輕皺著眉頭,卻沒有離開,一捧土一捧土,輕輕挖開,堆在一旁。


    “我可不是讓你來受苦的。”


    秦先羽笑道:“把手伸過來。”


    他抓過那一雙滿是泥土的纖手,輕輕一抹,立時潔淨無垢,連指甲縫隙裏也幹幹淨淨,沒有半點灰塵。隨後他又是一揮,把她身上那一身長裙恢複潔白之狀。


    柳若音低聲道:“我隻是想幫你一下。”


    “我知道。”秦先羽笑道:“你在一旁看著,其實要開個土坑不難,但我總覺得要種下些東西,還是親手種來得好,這樣顯得莊重一些。”


    他取出一個種子,呈金色。


    這是當年寒年草的種子,但變成了金色,不知是否能夠種得成,而種出來的寒年草是不是有些不同?


    秦先羽把種子放在土坑底部,把土緩緩掩埋迴去。


    然後他把手一抖,泥土離身,塵埃不染,拉起了柳若音的手,來到另外一邊。


    “聽說花草樹木,不能種在一起,否則會爭奪日光,爭奪泥土肥料,對於成長不利。”


    秦先羽說道:“分開兩邊來種,這樣也許好些。”


    他挖了個土坑,但這一次堅決不讓柳若音動手。


    他又取出個綠色種子,是雪蠶蠱從天尊山上得來的樹種。


    這樹種用處暫時不明,但秦先羽隱約覺得,如果樹種成功種植,今後必有極大用處。


    把樹種放在土坑底部,重新把土掩埋上去。


    “好了。”


    秦先羽笑道:“迴去罷。”


    柳若音微微點頭。


    忽然,秦先羽似想起什麽,把她手掌一拉,抱在了懷裏。


    柳若音身子微僵,隨後放鬆下來。


    溫香軟玉在懷,秦先羽深吸口氣,隻覺十分舒服。


    他默默念道:“點化。”


    體內許多金湯玉液,紛紛散開,重新化作先天混元祖氣,從自身各處竅穴出來,滲入柳若音各處竅穴,各處經脈。


    過了許久。


    秦先羽睜開雙目,露出幾分疲憊之感。(未完待續。。)


    ps:下一章盡量爭取在十二點前出來,也許稍晚,但不會超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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