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行府,奉縣。


    有個年輕道士走在街道之上,神色溫和,帶著淡淡笑意,背有一柄長劍,像是行走武林的少俠,也像是書籍中記載的劍仙人物。


    這年輕道士麵貌清秀俊逸,氣質清靜淡然,引來不少人側目。


    豐行府十九縣鎮之中,奉縣背倚應皇山,也無什麽繁華之所,屬於較為偏僻的一類,少有外人來,故此許多人都對這年輕道士感到十分好奇。


    有些少年覺得這年輕道士風采極好,幾乎視作榜樣,還有人見一些妙齡女子似乎也頻頻側目,頓時心生不忿,暗裏狠狠啐了聲小白臉。


    秦先羽走在這座自幼長大的縣鎮之中,熟悉之餘,竟有幾分疏離之感,仿佛格格不入。


    常人離家太久,迴家之後也有些許疏離,更何況秦先羽常年居在山下道觀,對這縣鎮都不甚熟悉。此去之後,多次曆經生死,成為一名真正的修道之人,堪稱神仙人物,心境變化,亦與以往不同。


    倘如天生赤子之心者,倒不會有這般感觸,塵埃不染,隻如孩童一般歡唿雀躍,而秦先羽並非清淨之心,而是天生清淨境,不¥∝,免和常人一樣感慨。


    “那是胡大夫的藥堂,當初我就在這裏救下小七,落了他的麵子,也不知道他改了性子沒有?”


    秦先羽笑了笑。


    有人隱約覺得這年輕道士有些眼熟,卻認不出來。


    也難怪如此,秦家藥堂自從被人奪去之後。他就住在應皇山下的道觀之中。隻在采藥換米時才來這城裏。那些個跟秦家熟識的鄰家朋友。遠親等人,也甚少見他,多數人隻記得秦先羽年幼之時的模樣,連他少年模樣都不太熟悉,而秦先羽如今外出近乎兩年,他本是少年,正是成長的時候,又已修成道法。這近乎兩年的時日,對一個獲知全新天地的少年而言,實是變化甚多,大有恍然隔世之感。


    一路迴了道觀,見道觀之前,兩邊樹木仍是青翠,隻是因為臨近秋季的緣故,葉片稍微顯得枯呆了一些。


    “秦……秦先羽?”


    樹林邊上有個憨厚男子,朝這邊看來,見到秦先羽。呆了半晌,辨認出來之後。頓時露出喜色。


    秦先羽看了他一眼,頓時認出此人,竟是王紀,當初從他手裏得來的寒年草,讓秦先羽得益無窮。到了此時,秦先羽也還想到自己身上還有一顆金色的寒年草種子。


    這種子不知有何用處,秦先羽保存起來,卻並未思索其用處,隻放在懷裏罷了。


    王紀也頗是高興,放下了捆柴,忙跑上前來。


    這個被當做癡傻的青年,自娶妻之後,懂了許多人情世故,他並非是傻,隻是太過憨厚,見過事情不多,智如稚童,如今成家後,言語流利,憨笑連連。


    當初王紀本要把寒年草賣給香燭店鋪,換些銀兩來娶妻,卻不想店鋪掌櫃給的價格極低,好在秦先羽幫了他一把,後來甚至買下了那一株寒年草,多給了些銀兩。王紀性情憨厚,隻記在心裏,如今見了秦先羽,十分高興。


    說了一陣,王紀似乎記起些事,說道:“對了,你們家的福伯,已經被人接走了,好像是大戶人家,聽說是當官的,我也不清楚,不過連咱們城裏縣令都對福伯恭敬得很,在福伯離開這裏的時候,甚至連縣令都來送他。”


    接走福伯,又是當官的,連縣令都來送行,多半是州府柳家。


    “不知是柳大人授意,還是陸慶自己把人接走?”


    秦先羽甚是疑惑,也不知為何把福爺接走,不過福爺年紀大了,老人總有些許病痛,一人住在這山下道觀裏,也不方便,柳家來把人接走,倒是想得周到。


    對於王紀,因為寒年草一事,秦先羽頗是感激,有心送他些東西,或是銀兩,但仔細一想,也就作罷。


    王紀對當前的現狀,顯然極為滿意,每日掙錢養家糊口,雖是疲累,卻也歡喜。每人軌跡不同,自己雖然修道有成,能夠助他許多,卻也不願隨意改變別人的生活軌跡。


    秦先羽對王紀十分感激,而王紀對他當初慷慨之事,也同樣感激。


    兩人談了一陣,才自分開。


    秦先羽推開道觀,不禁一怔。


    既然福爺走了,這裏應當是有許多塵埃,甚至蛛網才是,但他凝目望去,卻見道觀之中打掃得幹幹淨淨,桌椅之上看不到灰塵。


    “誰來打掃?”


    秦先羽略微驚愕,往外看去,卻發現道路上有十幾條痕跡,應當是馬車痕跡,約是來返多次。他細細想來,也想不出是誰,便搖了搖頭。


    在道觀走過一遭,憶起昔日在道觀中的場景,觀雲師父,觀虛師父,秦先羽頗是唏噓。


    過了許久,便往李定家去,替小七帶個口信。


    秦先羽雖然修道有成,也不覺得自家多麽超凡脫俗,一般人莫說修道有成,就是賺了些銀兩,做了些生意,自覺要遠勝常人,就把其餘人視作下等人,瞧也不瞧一眼。而秦先羽心性平淡,無倨傲之心,便沒有這般心思。


    對一些不甚熟識的,也就不去浪費時候,說些無用的客氣話,但是對於一些熟悉的人,還是不免要見上一麵。


    正如先前王紀一般,既然王紀有心,秦先羽也未自恃身份,拒人於千裏之外,反而與之交談許久。


    到了李定家,這個樵夫剛打柴迴來。


    見了秦先羽,李定一家都十分歡喜。


    秦先羽把小七當下的情形說了,讓李定家都安心許多。


    “小七再過段時日,就該從京城迴來了,到時憑她的醫術,足以養家糊口,李叔也不必如此勞累。”


    來到人家家裏,總不好雙手空空,但秦先羽確實想得不周,略微沉吟,就取了幾張安神符。


    李定家雖然篤信神佛,小七她娘也常去求神拜佛,可對於秦先羽的符紙,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秦先羽見狀,笑了笑,推說是在京城裏的道觀求得,據說是有大法力的仙長親手繪畫,連一些當官的都不好求來,還是自己這道士身份起了作用,才算得了幾道。


    這般說了,才讓李定家覺得珍貴,隻是覺得過於珍貴,又要推脫。


    秦先羽自然不會收迴,隻讓李家人都貼身放好,能作護身符用。


    “這安神符,幾乎成了我送禮的必備之物。”秦先羽暗自發笑,但他身為龍虎真人,繪畫出來的安神符不僅有凝心靜神的效用,更能驅邪避兇,著實算是千金難求的至寶。


    就當這時,有人從外麵跑進來,急匆匆道:“秦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秦先羽朝他看去,正是王紀。


    這個憨厚青年氣喘籲籲,臉色急切。


    秦先羽疑惑道:“怎麽迴事?”


    王紀喘息著道:“有人要……要刨你家祖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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