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半日。


    陸陸續續,有一半人通過了這第一重門。


    開始時,還有許多人看向這位羽化道君,但次數一多,便都極少注意,隻是偶爾朝這邊看上一眼。


    “嘿嘿……哈哈……”


    在一旁,忽然傳來幾聲竊笑,隨後似無顧忌,聲音漸大,到最後聽得頗為刺耳。


    這人在秦先羽身旁走過,腳步便即放緩,聲音也變得更為刺耳一些。


    秦先羽微微皺眉,抬起頭來,朝他看上一眼。


    這人四十來許,濃眉大眼,麵帶冷笑,朝著九重門而去。


    “天罡級數的高人?人傑榜第三的俊彥?大德聖朝最年輕的罡煞人物?”


    他帶著三分惱恨,七分怨怒,隨後嗤笑道:“不過如此。”


    “且看我金廣木連破九重門。”


    說罷,隨後把手搭在神仙鎖之上。


    神仙鎖未有動靜。


    他臉色僵了僵,又試過兩次。


    神仙鎖隨後應聲而開。


    金廣木鬆了口氣,便即邁步而入,轉頭朝著那10◆,洗劫過他的羽化道君看上一眼,眉宇挑起,頗是不屑。


    當初洗劫這廝的是雪蠶蠱及翅翼神蜂,秦先羽對他倒無印象,隻覺這人莫名其妙,搖了搖頭,便不理會。


    第二重門的秘紋之上,軌跡流動。


    他已尋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條大道軌跡。


    最為簡單的那一道軌跡,便是屬於他所有。


    正因為簡單,因此便能演化成無窮變化。


    於是這第二重門的諸般變化。也都盡數被他看在眼中。盡數參透。


    他的目光。透過第一重門,越過第二重門,落在了第三重門之上。


    那兩重緊緊關閉的金門,仿如無物。


    ……


    “以他先前對清餘的話來講,可以斷定,他對於各個境界變化,都有屬於自身的見解,悟性可謂極高。”


    周主簿微微皺眉。說道:“前麵兩重門對他而言,全無半點難度,可他坐在這第一重門之前近乎一日,隻在觀看門上的秘紋,是想要做什麽?”


    這位移爐換鼎之後,已複返先天,半隻腳算是龍虎真人的欽天監主簿,低笑一聲,說道:“他是要在這門上看出一朵花來?還是以為能夠透過這一重門,看向第二重門?”


    “也許罷。”


    一個蒼老的聲音淡淡迴答。


    周主簿心中微凜。轉過頭去,便見司空先生站在身後。


    “先生好手段。竟然神不知鬼不覺便現身於我後方。”周主簿目露敬色,說道:“先生自上次遊曆歸來後,道行愈發精深了。”


    司空先生笑了笑,並未答他,隻是看向那九重門之前的小道士。


    周主簿微微搖頭,笑道:“這小道士在這裏坐了一日,分明已經能夠打開神仙鎖,偏要在此枯坐。難道他還當真以為能夠看透這一重門?”


    司空先生說道:“也未必不能。”


    周主簿驀然一震,低聲道:“真有?”


    司空先生微微一笑,說道:“確有此事。”


    “上下千年之間,曾闖過九重門的,不足雙手之數。”司空先生說道:“但那多是古人,而當今天地間,闖過九重門的,唯有一人也。”


    周主簿躬身道:“袁先生?”


    “就是袁守風。”


    司空先生點頭道:“當初他要繼任欽天監首正之位,便要曆經考驗,而這九重門就是對於他的考驗,也堪稱是欽天監曆代以來最為艱難的一次考驗。但他依舊闖過了這曆代以來最為艱難的考驗,闖過了這九重門,得以繼任欽天監首正之位。”


    周主簿頗為驚憾,又問道:“那先生如何?”


    司空先生微微搖頭,笑道:“老夫闖到第八重門後,止步於第九重,後來自愧不如,退了出來。但因老夫闖到第九重門,上任欽天監首正亦甚是看重,故而賜下了九重門,由老夫執掌。”


    “當然,執掌九重門之後,對於這九重門見解也加深不少,第二日便進入了九重門之後,見到了其中風光景色。”


    司空先生笑了幾聲,便即不語。


    聽到這裏,周主簿低聲道:“九重門之後,是什麽去處?”


    司空先生微微搖頭,說道:“不可說,不可說,隻得待你今後執掌欽天監時,親自入內,方可知曉。”


    周主簿看向那九重門,皺了皺眉,說道:“那……”


    “不妨事。”司空先生微微擺手,說道:“就是龍虎真人,也不見得就能闖過九重門。”


    周主簿這才鬆了口氣,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適才先生說看透大門,是怎麽迴事?”


    司空先生笑道:“當年袁守風在大門之前枯坐一日,然後起身,連開三門,此後,每隔一個時辰,就開一門。”


    “一個時辰開一門?”周主簿倒吸口氣。


    司空先生說道:“事後老夫問他,何以連開三門,他與我說,當時以先天神算把前麵三重門的變化盡數納入感悟之中,於是連門都無法阻隔了,讓他看見了後麵的大門。至於後來的幾重門,因過於玄奧,便無法盡數參透,隻能從其中尋找出屬於自身的軌跡,而無法再透過前麵的大門,無法看見後麵大門的花紋。”


    周主簿微微一震,道:“難道這小道士也能把練氣境界的秘紋變化,盡數納入自身感悟之中,而不限於自己的那一道感悟痕跡?”


    司空先生默然不語。


    若能把所有秘紋變化都納入自身感悟之中,那麽這一重門就形同虛設。


    那小道士盤膝坐定一日。


    極有可能便是如此。


    ……


    欽天監之外。


    聚集在這裏的,也多是修道之人。


    修道人中,多數是在迷道中落敗。無法參悟九重門的。他們自身沒有緣法。但不妨礙他們對於九重門的好奇。


    當然。也有一些是因為親朋好友在內,故而也在焦急等待。


    有許多則是各派長老及弟子,雖也無法參悟九重門,但自家門下,基本都有弟子或是某位長老在內。


    往年山河觀仙圖,三個名額入內,也都圍了許多人,等候那三人在山河觀仙圖出來。在等著知曉他們在山河觀仙圖中獲得什麽機緣。但這一迴,共有八十多人在參悟九重門。


    這一次的等候,要比往年更為精彩。


    “裏麵狀況如何?”


    “根據內裏的消息,人傑榜第一的陸宣,已經在第六重門停留半日之久。”


    “人傑榜第五的清元,剛剛推開第五重門,到達第六重門。”


    “至於其餘的人傑榜俊彥,以及罡煞圓滿的老輩人物,大多還在第四重門與第五重門觀看秘紋。”


    聽到這些最令人注意的消息之後,便有許多人在探尋自家親朋好友的成就。


    有個老者湊近前去。低聲道:“我師弟金廣木,不知道在哪裏?”


    一個欽天監弟子答道:“他在第三重門戶之前。駐足半日之久。”


    那老者讚道:“好,這小子也隻是地煞修為,能夠參透前麵三重門,就相當於把練氣境界都感悟透了,根基穩固,在罡煞境界中,修煉必然有所助益。”


    眾人談論之間,忽然有個聲音問道:“羽化道君呢?”


    羽化道君,在裏麵的一眾修道人裏,應當是除陸宣外最受矚目的一人,但他至今還未推開第一重門。


    先前那老者忽然一聲冷笑,說道:“指不定還在第一重門之前窩著咧。”


    對於自己師弟金廣木被洗劫一事,這老者心中頗是不忿,尤其是那滾地雷,還是自己花費了不小的代價,才從名仁堂裏收來的護身寶物。本要送給金廣木護身,哪知被羽化道君搶去。


    先前那欽天監弟子答道:“根據適才的消息,羽化道君確實還在第一重門之外。”


    聽到這裏,不少人為之歎息。


    青城山眾長老弟子亦是臉色難看。


    金廣木的師兄嘿然道:“年紀輕輕境界高,原來感悟不太高。”


    ……


    “羽化道君起來了!”


    忽然有人低聲說了一句。


    秦先羽手執法印,按在地上。


    觸地印!


    隨後,他緩緩起身,看向這第一重門。


    “他此時才參悟了第一重門?”


    “不對,他似乎沒有動身的意思。”


    若有人悟透了這一扇門,便能把自身感悟打入金鎖之內,使得這神仙鎖打開,便可推門而入。


    但羽化道君起身來,並未邁步。


    他看向了第一重門。


    目光落在大門之上。


    最終,他靜靜看向了那一個神仙鎖。


    啪!


    一聲輕響。


    神仙鎖忽然打開。


    兩扇大門從中分開,往兩邊徐徐分開。


    青城山那四寸真氣的道士不禁倒吸口氣,驚道:“他竟然隔空打開了神仙鎖,推開了第一重門?”


    這般景象,讓人吃驚,但好在隻是第一重門罷了。


    有人鬆了口氣,但又覺得不對,仔細看去,羽化道君仍然未曾邁步,未有邁過第一重門。


    第一重門大開,但羽化道君止步不前,而先前有了前車之鑒,眾人也不敢趁此時通過這一重門,隻把目光落在羽化道君身上。


    秦先羽目光微凝,落在第二重門之上。


    第二重門之上的神仙鎖,似是感應到他的目光,隨後又是一聲輕響。


    神仙鎖打開,第二重門開。


    他依舊未動,把目光落在第三重門的神仙鎖上。


    啪的一聲低響。


    神仙鎖自行打開!


    直到這時,秦先羽才緩緩邁步,往前走去。


    眾人寂靜。


    青城山那道士低聲道:“一眼觀破神仙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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