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雖在正午,然而春季天色多變,此刻已稍顯低暗。


    城南,以秦先羽斬殺陳浩之地為中央,方圓二十多座院落,俱都劃作欽天監之地。


    這二十多座院落,都被欽天監之人以奇特手法加固,院牆皆是三層堅實青磚,並以秘法澆鑄,幾乎可比銅牆鐵壁。


    “據說今日乃是羽化道君與人傑榜第五陳原約鬥之日。”


    “此事早已傳遍京城,還須你說?”


    “我等自修道以來,小有所成,俱都戰戰兢兢,生怕在人前顯露法術,引來欽天監。如今來了京城,更是萬分顧忌,便是遇上生平仇人,也不敢輕易動手,隻得壓下。可他們兩人怎麽就能在京城約鬥,而且欽天監竟特許此事,並劃分區域,加固院牆土地,為他們劃出一個鬥法場地,這也太不公平。”


    “倒也不是這般說法,傳聞此戰過後,這二十餘座院落便是修道人約鬥之地,與京城各處隔絕。”


    “再怎麽說,欽天監也是為了這兩位年輕俊彥,才開此先例的罷?”


    “誰知欽天監是什麽想法?”


    因時候將近≠,,許多人已經圍在這二十餘座院落之外。


    這些人中,多是修道人,但也有一些知曉修道之事的武學高人,但一般人都被阻隔在外,即便是朝廷大員也不例外。


    凡罡煞之輩,俱都登上周邊高閣之上,居高臨下,可直接觀看那二十餘座院落。


    一個是人傑榜第五。傳聞中曾受上界仙人點撥。收作記名弟子。年紀輕輕已是天罡之境,乃是大德聖朝罕見的人物。


    另一個來曆神秘,傳聞乃是道門祖庭,青城山上隱藏的弟子,隱於山中靜居修行二十年,修道有成後方才現世。其現世之後,一朝成名,其名下乃是一具修成飛劍。已地煞大成的屍首。此前全無聲名,一朝成名,受世人尊為羽化道君。


    最令人關注的,乃是這二人都極為年輕,潛力無窮。


    正因如此,已有不少人前來觀看這一場爭鬥,不乏罡煞之輩,其中天罡人物亦是不少,而最受矚目的,則是五位罡煞圓滿的老輩人物。


    罡煞圓滿。隻差一步,就可移爐換鼎。入得龍虎初境。


    有位老者哈哈一笑,拋出一物,落到那二十餘座院落之中。


    “我等雖然位在高處,能觀得那二十餘座院落之全貌,也能憑借自身眼力,看清其中任何微小之物,但老夫看周邊眾多道友,似乎苦於無法觀看爭鬥,便略施手段罷。”


    這位罡煞圓滿的老者笑道:“請諸位尋個池塘。”


    隨後,眾人隻見他取出一隻灰色大蛙。


    那灰蛙看向眾人,眼中自然而然倒映著眾人的身影。


    老者在它眼前抹了一下,便見灰蛙眼睛驟然一變,場景變化,仔細看去,這灰蛙眼裏的場景,正是底下那二十多座院落其中之一。


    “天山雌雄灰蛙?”


    “本以為天地之間絕了此種,原來洛老前輩居然養了一對。”


    有見多識廣之人看出端倪,驚唿出聲。


    天山雌雄灰蛙,傳聞已是絕類之種,其本身孱弱,容易被人捕食,因而天生就有一種本領。


    若是雄蛙外出獵食,遭遇危險,母蛙亦能感應。


    隻因為雄蛙眼中所見,雌蛙亦能見到。


    先前老者往那二十多座院落中拋去的那物,原來是個雄蛙。


    雄蛙位於二十多座院落之中,因此雌蛙也能見到二十多座院落裏的場景,隻須把雌蛙沉在水中,那水裏就能映出雄蛙所見。


    老者轉頭吩咐徒弟。:“你把雌蛙沉在池塘裏,可讓眾位道友也都觀看得到。”


    那徒弟心知自己是去保護這雌蛙,忙領命而去。


    有人讚道:“洛老前輩當真仁義。”


    ……


    欽天監。


    這裏是大德聖朝最為神秘之地,因為這裏的人掌控著大德聖朝的秩序。


    庭院之中,有一汪清池。


    池中倒映著一個景象,正是二十多座院落。


    “那二十多座院落之中,不論院牆,瓦片,還是地下,都藏了一些銅鏡。”


    說話的是欽天監五官正之一,秋官唐玄禮。


    而在他身後,則聚了一群年輕男女,多是他的親傳弟子,其中最有成就的已修成氣感多年,約莫在近兩年間把真氣凝實。


    唐玄禮指著那水中景象,說道:“這些銅鏡,是袁先生從大德聖朝之外的地方所帶迴來的,效用極為玄妙,隻要銅鏡能夠映照得到的場麵,就都會浮現在夜光珠之上。當夜光珠投入這座池塘之中,這池水也就顯現出了銅鏡所映照的場麵。”


    眾人無不驚歎。


    何浪道:“袁先生的手段果然驚人,真不愧是神仙寶物,竟能把城南的景象顯現在城中央這裏。”


    唐玄禮亦是點頭,說道:“袁先生的手段,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


    何浪誠心讚了幾句,又頓了一頓,躬身說道:“弟子還有一事不解。”


    唐玄禮道:“但說無妨。”


    “我欽天監守護大德聖朝秩序,不讓修道人顯法於常人眼前,因此在當下這個風雲聚會之時,京城才得以如此平靜。但先前羽化道君和陳浩一鬥,我欽天監未施懲罰,反而應允了後麵他與陳原的另一場約鬥。”


    何浪低聲道:“如今更是劃出二十多座院落,作為鬥法之地,如此,未免不妥罷?”


    唐玄禮露出不悅之色,喝道:“這種事情,豈是你能夠評論的?”


    何浪連忙告罪,不敢言語。


    唐玄禮神色淡漠,隻在心中暗道:“既然是袁先生允許,必然是有緣故的。”


    ……


    天色愈發低沉。


    昏暗之中,有道白光從天邊緩緩而來。


    眾人往天上看去,那是一頭白鶴展翅而來。


    白鶴之上,有一人盤坐。


    那人約二十五六的模樣,一身青衫,膝上橫著一柄白尺,白尺上有赤光暗溢,稍作流轉。


    這青年微微閉目,古井不波。


    白鶴停在院落之中,隻聽青年淡淡道:“羽化道君來否?”


    四周寂靜,無人應答。


    青年微微皺眉,眼中寒光微動。


    忽地,院門被人推開。


    一個道衣少年走入院中,略施一禮,道:“小道來了。”


    天色灰暗,略帶昏黃。


    兩人相對而立。


    有風吹起,塵風濁濁,卷起許多落葉,頗具肅殺之意。


    當下正值初春,落在觀戰之人眼裏,已是秋風蕭瑟,十分淒涼。


    春暖秋涼。


    一場春秋交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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