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終於動了。


    火光四起,牲畜棚裏的牛羊已經漸漸開始躁動不安。


    徐福矮下身子,藏在一頭大黑牛身後,趙雲緊隨其後。


    見周圍的黃巾軍已經開始圍攏,徐福猛地用劍鞘向大黑牛背上抽去。


    他這一招,勢大力沉,把大黑牛疼的一聲哀鳴,頓時雙目赤紅,牛脾氣上頭,不管不顧朝前衝去。


    大黑牛一動,其他牛羊更加惶恐躁動,紛紛四處亂撞,卻都有柵欄阻隔。


    唯獨剛才被徐福一劍刺過的地方,“砰!”的一聲,柵欄轟然倒地。


    大黑牛帶著數百牛羊頓時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從那裏一擁而出,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把迎麵而來,完全來不及反應過來的黃巾軍衝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直到這時候,趙雲才發現剛才徐福這一劍真正的精妙之處。


    徐福放著牲畜棚的閘門不管,卻偏偏要在旁邊刺這一劍,當時趙雲心中還不甚了然。


    此刻隻見牛羊成群,泥石流一般順著這個豁處衝了出去,正是黃巾軍過來此處的必經之路。


    浩浩蕩蕩的牲畜群把頓時殺開了一條血路,任憑羅市如何厲聲唿喊,還是無濟於事,就連他自己都隻能慌不擇路的避向一旁,哪裏敢正纓其鋒。


    牛羊衝出去之後就沒了約束,四下裏沒頭沒腦的亂衝亂撞。


    後麵圍上來的黃巾軍隻能先疏導躲避,一頭牛倒要牽扯四五個軍卒,整個大營瞬間亂做一團,反倒是他們這裏,根本沒有一個黃巾軍能夠靠近。


    趙雲心中大為讚歎,這一劍與其說是劍法,倒不如說是兵法,侵略如風、其疾如林,深得其中三昧。


    徐福當先竄出,兩人一前一後從容隱入暗處。


    “看到那頂大帳了嗎?”徐福一指張角的大帳,輕聲問道:“敢不敢去探一探妖道真容?”


    “有何不敢?”趙雲想都不想,滿口答應。


    正在兩人認準方向,準備潛行過去的時候,突然隻聽耳邊傳來“噗!”的一聲。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頓時大驚失色,沒想到身後還有人,而且竟然這麽長時間,自己都沒有發現。


    兩人不約而同,閃身疾避,隻見身後暗處飛出一個小小的物事。


    那東西劃過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正掉在兩人中間,黑暗之中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麽,隻是輕飄飄的樣子又不像是暗器。


    兩人毫不猶豫,趙雲銀槍一抖,徐福寶劍出鞘,一左一右朝那物飛出的方向刺去。


    “啊喲!怎麽說動手就動手,還講不講江湖規矩了!”一個壓抑低沉的聲音響起。


    “篤!篤!”銀槍和寶劍似乎刺中了木樁一樣的東西,發出兩聲悶響。


    “什麽人!鬼鬼祟祟的算什麽英雄,何不現身一見?”徐福當先低聲說道。


    “非不願也,實不能也!”那人苦笑一聲,學著徐福剛才的腔調說著。


    趙雲和徐福相視一眼,小心翼翼的朝黑暗中探去,走到近前,卻發現是一個簡易的囚牢。


    大牢是挖地而造,下半截入地五尺,裏麵滿是泥水,上半截用三尺來高的原木圍成的囚籠。


    此刻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正扒著牢門,一臉鬱悶的看著他們兩個,他嘴裏蠕蠕而動,似乎叼著什麽東西。


    趙雲眼尖,瞧出那形狀像是個雞骨頭,頓時覺得眼前的景象詭異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徐福也看清了裏麵的情況,頓時也知道為什麽他們當初沒有發現此人。


    誰能想到一個隻有半截身子能露在外麵,被困在水牢裏的人,竟然還有心思看熱鬧?


    “不理他,走!”徐福當機立斷,此刻正事要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人一見徐福說走就走,頓時急了:“別走啊,江湖救急,搭把手啊!”


    徐福理都不理他,轉身就走,趙雲也隻好跟上。


    “你們敢走,我就敢喊,大不了一拍兩散,同歸於盡!”那人聲音立馬高了三分,雖然黃巾軍聽不到,但趙雲和徐福離得近,卻都被他這一嗓子嚇出了一身冷汗。


    徐福無奈轉迴身,怒道:“你嚷什麽!信不信我先殺了你,以絕後患?”


    那人撇撇嘴,滿不在乎的說道:“不信!”


    “喲嗬,見過楞的,沒見過不要命的,你倒說說,我為何不會殺你?”徐福一愣,沒想到這人竟毫無懼色,忍不住來了興致,惡形惡狀的嚇唬道:“若有半句不合我心意,哼哼,我掌中寶劍,今日就先拿你開鋒!”


    “少裝模作樣了,都是闖江湖的,誰不是嚇大的?”那人渾不在意,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有三不能殺!”


    “哦?竟然還有兩條理由,願聞其詳!”徐福更有興致了。


    “其一,我現在手無寸鐵,你殺我不義!”那人不假思索的說道。


    徐福老老實實點了點頭,“江湖兒女,義字當先,算是一條!”


    “其二,咱們是友非敵,你殺我不智!”那人咧嘴一笑,說道。


    “就算你這兩條說的有道理...”徐福白了他一眼說道,“可我憑什麽救你呢?”


    “這不就是第三條了嗎?”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救我脫困,多一個得力臂助,殺我卻會驚動妖道,你殺我不祥!”


    徐福聞言,頓時默然,這人臨危不懼,說話豪爽率直又心思縝密,他心裏十分佩服,隻是此人又來曆不明,哪有身陷囚籠還有雞吃的道理?


    “兄台到底是什麽人?”徐福懷疑的問道,“你要是不說清楚,縱然不智我也不會救你!”


    “好說,好說!”那人大大方方點了點頭,說道:“在下韓當,字義公,遼西令支人,之前在盧將軍帳下先登營裏當個什長。”


    趙雲眼睛一亮,呂逸之前還擔心不知道盧植那裏情況如何,想不到眼前這人竟然就是盧植麾下。


    轉念一想又有些擔心,韓當被抓在這裏,難道果真是盧植在廣宗失利了,以致張角放心大膽的跑來了後方?


    想到這裏,趙雲忍不住問道:“韓兄,你可知盧中郎那裏戰況如何?張角怎麽會來這裏?”


    韓當聞言頓時一臉莫名,瞪眼說道:“我就是個什長,我怎麽知道那妖道為什麽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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