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鮮卑人被困在這裏,以現在為父手中兵力,抵擋侵擾都力有未逮,又怎麽做到一舉擊潰?”呂布還是覺得兒子想的太簡單,太理想化了。


    “父親大人,您隻算了目前兵力,卻沒算時間啊!”呂逸提醒道。


    “這跟時間有什麽關係?”呂布不解的問道。


    “軻比能是個人才,在鮮卑人裏算得上出類拔萃了。”呂逸認真的說道:“所以這次雖然在九原城下大敗,兒子卻可以肯定,對他而言,卻是個絕好的機會。”


    呂布對軻比能印象不深,聽到呂逸這麽說,反而覺得跟疑惑了。


    “哦...此話怎講?”


    “自去年檀石槐和相繼死後,鮮卑如同一盤散沙,時至今日才勉強聚攏,犯我九原。父親可知為何?”呂逸問道。


    “鮮卑部族林立,各有野心,又互不服氣,所以如此。”呂布不假思索的答道。


    “父親大人所言極是!”呂逸眉頭一挑,說道:“此次大敗,軻比能的中軍損失最輕,但其餘部族卻被咱們打的七零八落。依兒子看來,此消彼長之下,軻比能一定會趁此機會排除異己,收攏各部。對他而言,豈不是絕佳的機會?”


    頓了一頓,呂逸又道,“可這也是給我們的機會!”


    “無論是收攏殘兵還是排除異己,都需要時間,恐怕半年之內,鮮卑人無力再次進犯!”


    “半年的話...”呂布若有所思的沉吟著。


    “這半年,咱們可以依雲中郡為根基,招兵買馬,籌措錢糧,待軻比能整頓完內部,入我彀中,便可一鼓作氣,在九原圍而殲之!”呂逸雙眼放光,朗聲說道。


    “可是私自招兵買馬,罪同謀逆,若是被朝廷知道了,恐怕...”呂布有些擔心的問道。


    “朝廷不是要剿滅黃巾,平定亂匪嗎?”呂逸一本正經的說道,“沒兵怎麽平叛,咱們光明正大啊!”


    “即便如此,丁原就在晉陽,咱們陽奉陰違不去並州,還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招兵買馬,無論如何瞞不過去,也說不過去吧...”呂布還是很擔心。


    “為什麽要瞞啊?九原一戰,艱苦卓絕,父親大人麾下軍卒十不存一,當然要先行補充兵員才好去刺史大人麾下效力!”呂逸氣定神閑的說道。


    “這麽一來,又多了個不去晉陽的理由。”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咱們不在並州募兵,兒子之前答應過張世平和蘇雙兩位先生,戰事平定之後,親自護送他們去涿郡,進了關內,何愁沒有兵源。”


    聽到這裏,呂布一愣,“涿郡?區區商賈,隨便派幾個人護送也就是了,千裏迢迢,你沒必要親自去吧?”


    呂逸搖搖頭,說道:“兒子既然答應過他們,人無信不立,這一趟還得自己去。”


    呂布還想再勸,呂逸義正詞嚴的說道:“大丈夫立身天地間,當輕生死,重然諾,義之所在,一往無前,豈能因人、因事而異?”


    見兒子心意已決,呂布也隻得應允,問道:“那你準備何時啟程?”。


    “一來一迴,最快也需半年。事不宜遲,明日便走。”呂逸不想再耽擱了,想了一想說道:“那六千匹戰馬,還請父親大人吩咐準備妥當,另有牛羊牲畜等一並交割。”


    “什麽?戰馬你也要帶走?”呂布當時就不樂意了,圓睜雙目,一臉震驚。


    呂逸沒好氣的說道:“一來,這是人家的貨物。他們已經助我們守住九原,總不能翻臉不認人。”


    “二來,九原城內空虛,這麽多戰馬牲畜靡費甚劇,留在身邊徒增煩惱。”


    “兒子現在帶走,半年之後管保給父親帶迴來六千精騎!咱們父子同心,待時而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呂逸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父子兩人達成共識,呂布找來了秦宜祿,態度更加親切。呂逸懶得應酬,自己去做出行的準備。


    第二天一早,呂逸拜別父母,帶著張遼、高順,點了五十精騎隨從,護送著張世平、蘇雙開赴涿郡。


    過所、文書一應準備齊全,萬無一失。


    從九原縣到涿郡千裏迢迢,擺在麵前的有兩條路可以選。


    要麽走大路,從雲中過定襄,進雁門關,沿著太行山西麓南下,過上黨進壺關至邯鄲,北上過常山,經中山,最後到涿郡。


    這條線路綿延八千餘裏,卻都是官道。


    又或者走雁門關以東,進代縣,從飛狐口經淶源,橫穿太行山脈,東至紫荊關出,直接走易縣北上也能到涿郡。


    這條路要近上許多,總行程不過三千餘裏。但太行山脈綿延曲折,崇山峻嶺,山路難行。再加上他們的隊伍裏,既有戰馬,又有牲畜,即便能安全度過,時間上估計也節約不了太多。


    呂逸是個穿越而來的,對這個時代的山川地理可以說一竅不通,兩千年滄海桑田,早就不是後世的模樣。


    張遼和高順也自幼便生長在塞北,出了雁門關,兩眼一抹黑。


    於是決定行進線路的重任便交到了見多識廣的張世平和蘇雙身上。


    兩人計議良久,這批戰馬是幽州刺史郭勳年前便定下的,他們無論如何要保證馬匹安全,隻能選擇遠路。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一路南下,走了足足兩個多月,終於來到壺關之前。


    望著眼前巍峨延綿的太行山,眾人不禁感慨萬千。


    塞北苦寒,關內淒涼,原本以為並州位列三輔之一的左馮翊,應該是繁華膏腴之地。


    沒想到一路行來,卻隻看到滿眼的荒涼,人煙稀少,十室九空。


    一打聽之下才知道,壺關出口的魏郡正是黃巾軍起事的地方,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天公將軍”焚燒官府,劫掠富豪官吏,各地州郡抵擋不住,接連陷落。


    安平王劉續更被劫持到廣宗,朝野震驚。


    這一來張世平和蘇雙徹底傻了眼。去年出來的時候,還貌似天下太平,沒想到再迴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呂逸建議他們就近在上黨郡將馬匹牲畜出手,換些方便攜帶的金銀細軟再進冀州。


    兩人無奈,也隻好答應,約好在涿郡匯合之後,各自分頭。


    呂逸輕車簡從,隻帶著張遼高順和五十精騎,小心避開各方勢力,星夜兼程朝涿郡進發。


    他知道,廣宗之戰即將開始,留給他準備的時間不多了。


    涿郡更有兩個人才正默默無聞,恐怕現在的世間,除了呂逸,沒人知道他們以後會有多聲名顯赫。


    呂逸又怎麽舍得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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