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的傷勢看上去淒慘,但好在年紀輕,火氣壯,恢複起來一日千裏。


    半個月以來,呂逸帶著哥倆一邊休整,一邊籌備遠赴涿郡的崛起大計,忙的不亦樂乎。


    兒子勤奮,老子就顯得十分清閑。


    呂布除了在內宅陪老婆,逗女兒,就是每天一大早把兒子拉出來收拾一頓。


    美其名曰考校武藝,實際上是借機泄憤。


    一開始呂逸還左支右絀,有的時候喊上張遼,以二敵一都免不了吃虧。


    幾天下來,呂逸的武藝愈發精熟,對這一世身體的掌控也越來越熟練,很有一些厚積薄發的勢頭。


    呂布看的出兒子對張遼的信重,指點的時候一點都沒有藏私。


    有他這個當世第一的猛將悉心教導,張遼一日千裏,進益頗多。


    現在兩兄弟除了氣力上還比不過巔峰狀態的呂布,單論武藝和招法已經相去不遠了。


    這天呂逸帶著兩兄弟早早來到校場,卻發現呂布竟然還沒有來。


    這就很稀奇了,往常這種欺負兒子的事情,呂布一向積極主動。


    找來親兵一打聽,這才知道,九原城來了貴客,呂布竟然親自前去迎接,估計這會應該在大堂上親切交流,顧不上自己。


    呂逸心裏有些奇怪,倒也沒想太多。


    九原城這塞北苦寒之地,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窮山惡水,哪裏來的“貴客”?


    隻是總覺得心裏有些隱隱的不安,忍不住多問了一嘴,“哪位貴客?”


    “秦宜祿秦將軍。”親兵稟報道。


    “誰?”


    這名字似曾相識,呂逸又偏生想不出具體是哪裏聽過。


    張遼曾在雁門郡為吏,對並州的各路文武比較熟悉。


    見呂逸有些困惑,便說道:“兄長有所不知,此人是並州刺史丁原丁大人麾下參軍,隻是不知道怎麽突然來了咱們九原?”


    呂逸一聽“丁原”這兩個字,頓時臉色大變,大叫一聲“不好!”


    這些日子,自己過的太逍遙了,竟然沉浸在九原大捷的喜悅中久久不能自拔。


    自己甚至忘了,這一切才剛剛結束,而並非開始!


    “丁原”這兩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呂逸腦海中炸響,衝開迷霧,一瞬間把他拉迴現實。


    九原城不過塞北一隅而已,在滾滾洪流般的天下大勢麵前算得了什麽?


    鮮卑這次寇邊的胡虜也不過區區萬人而已,在大爭之世中,又算得了什麽?


    黃巾之亂已起,十常侍之禍不遠,各路諸侯都在蠢蠢欲動,靜待時機。


    自己現在遠遠沒到可以停下來喘息的時候。


    曆史的車輪已經把丁原推到了他們父子麵前,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呂布認賊作父,再次踏上這條不歸路。


    可惜自己依舊很弱小,手無兵權,身無職爵,一種無力感從心頭蔓延開來。


    不!


    既然蒼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就必須牢牢把握!


    朝廷腐敗,皇帝昏庸,那就撥亂反正!


    諸侯割據,群雄並起,那就一爭長短!


    胡虜寇邊,匪患不絕,那就犁庭掃穴!


    目標遠大,前路艱難。


    自己不會坐以待斃,但當務之急,先得阻止呂布投靠丁原!


    想通此節,他火急火燎朝大堂奔去。


    張遼一怔,即便是萬馬軍中,呂逸從來都是雲淡風輕,什麽時候有過這樣驚慌失措的模樣?


    心裏奇怪,頓時甩下高順,一陣風般的跟了上去。


    高順腿腳還沒好利索,這會又是著急,又是無奈,心裏把張遼罵了個狗血噴頭,一瘸一拐也去了大堂。


    大堂裏,客座上一個大漢,寬口闊鼻,偏偏生了一雙細眉狹眼,正是秦宜祿。


    呂布高坐主位,正和秦宜祿親切交談。


    大堂正中,端端正正擺著一個箱籠,箱蓋大開,裏麵金珠玉帶琳琅滿目。


    呂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眼角餘光卻時不時的投向金銀,平易近人的一反常態。


    呂逸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也不理秦宜祿,朝著呂布躬身施禮,大馬金刀的在左手坐下。


    秦宜祿一愣,呂布眉頭一皺。


    張遼和高順也緊跟著走了進來,見大堂裏的氣氛有些尷尬,也給呂布施了禮,昂然站在呂逸身後,一言不發。


    秦宜祿眼珠子一轉,滿臉堆笑,朝呂逸拱拱手,說道:“這位想必是飛將軍愛子,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的小呂將軍咯。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呂將軍好福氣啊!”


    呂布聞言,十分高興,自豪的說道:“秦參軍謬讚,小兒無禮,還請參軍不要見怪!”


    轉頭麵色一沉,對呂逸道:“這位是並州刺史丁原丁大人帳下參軍,還不快來見禮!”


    呂逸現在不好發作,敷衍的拱了拱手,朗聲說道:“嗬嗬,秦參軍,久仰久仰。不知參軍千裏迢迢,來我九原城有何貴幹啊?”


    “某此來,特為呂將軍和少將軍賀喜!”秦宜祿不以為忤,笑眯眯的說道。


    “哦?喜從何來?”呂逸冷冷的問道。


    秦宜祿哈哈一笑,朝南拱了拱手道:“刺史大人聽聞二位將軍驅除胡虜,守土衛國,九原城下一戰,以少勝多,威震塞北。如此赫赫戰功,怎能不加封賞。”


    呂布聽的心花怒放,滿臉堆笑。


    “刺史大人向來喜愛英雄,二位將軍有擎天架海之才,怎會讓明珠蒙塵於關外。使君已經上表朝廷,冊封奉先將軍為主簿、越騎校尉假司馬。少將軍為屯騎校尉軍候,至並州聽用。”


    聽他這麽一說,呂逸頓時心中恍然大悟,難怪呂布喜形於色。


    丁原的封賞可謂誠意滿滿。


    呂布之前不過是校別部司馬,最底層的武官。


    呂逸更是無官無職。


    而丁原一下子便把呂布連升三級,已經稱得上青眼有加,平步青雲。


    更何況買一送一,連帶著自己都有了官職。


    秦宜祿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一見麵,明顯能感覺出呂逸對自己的戒備和敵意,但在他看來,這樣的封賞條件一拋出,呂逸還不得感恩戴德,納頭便拜?


    這樣的條件,在旁人看來確實足夠吸引人。


    呂逸是什麽人?


    穿越而來,雖然不敢說事無巨細都能未卜先知,但遇到大事關竅處,他卻有領先兩千年的先知先覺。


    並州就是呂布悲劇般一生的開端。


    三姓家奴的罵名也好,白門樓殞命的慘事也罷,這一切都是從呂布離開九原,投身丁原帳下開始拉開帷幕的。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一旦被卷入,那就是萬劫不複。


    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改變大勢的走向,他必須拒絕,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秦宜祿正老神在在的撚須輕笑,卻不料呂逸冷冷的說道:“多承刺史大人美意,但九原城仍在鮮卑胡虜環伺之下,我父子仍需枕戈待旦,小心應對,一時半刻根本脫不開身,見諒,見諒!”


    “這怎麽能行?”秦宜祿頓時臉色一僵。


    這下就連張遼和高順都難以理解,更別說呂布和秦宜祿。


    呂布臉上頓時陰雲密布,叱道:“放肆!你這豎子,這九原城還輪不到你來做主。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速速退下!”


    呂逸寸步不讓,就當沒聽見,轉頭對張遼吩咐道:“文遠,孝父,我有些話要單獨向父親大人稟告,你們帶秦將軍先下去休息。”


    兩人領命,不假思索,大步流星走到秦宜祿身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宜祿還想再說兩句,卻感覺到他們二人身上隱隱透出的殺伐之氣,頓時身上有些發冷,老老實實跟著走了出去。


    呂布氣的勃然大怒,剛要說話,卻見呂逸滿臉誠懇的說道:“父親,兒子還能害您不成嗎?”


    一句話把呂布說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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