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嘯帶起的風浪將眾神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金色的海水四濺開來。


    華千僅僅在海水之中趔趄了一下,奧汀得到了彭透斯的示意反水!


    亞當右手被砍,墮神騎士劍被奪。


    戰鬥局勢似乎在這一連串的巧合和設計下瞬間發生了逆轉!


    珀爾修斯早在彭透斯得逞笑了的那一刻毫不戀戰地退出了戰場,轉頭就奔向了華千的方向!


    “奧汀你居然背叛了我們!”


    丘比特和普羅米修斯立刻分心過來製服奧汀。


    雖然還頂著攻擊的壓力,但因為戰局之中被背叛的怒火燒上心頭,她們竟然硬生生控製住了奧汀。


    但他的烏鴉根本沒有飛迴他的身邊,而是直接朝著彭透斯的方向飛去!


    遲了!


    珀爾修斯想要在海嘯之中趕到華千的身邊,但就在他飛速奔向洗禮灣時,眼睛卻猛然瞪大。


    來不及止住腳步!


    他的身旁猛地擦肩而過了一道身影——


    金色的海水已經染盡了她白色的裙擺,滿頭烏發也因為快速跑動的步伐在半空中揚起。


    她漂亮的眼睛死死盯著烏鴉的方向,眼白裏布滿了紅血絲,太陽穴的青筋鼓起,發間的金瞳小蛇已經緊緊閉上眼。


    珀爾修斯從沒有見過美杜莎如此狼狽過,但在她們擦肩而過的這一刻,珀爾修斯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一丁點兒希望能留住她——無論是美杜莎,還是麵前的她。


    明明上一刻她的臉色還極差,在海嘯正下方搖搖欲墜。


    這一刻,她依然非常痛苦,但出乎在場所有神明的意料!


    誰都沒想到她能這麽快就追過來!


    遲了嗎?


    尚未!


    華千掌心湧出的神力瘋狂至極,也因此竟然先了謹慎的彭透斯一步,如同利刃般搶先穿透了烏鴉的身體!


    肅殺之力和沾染上了墮神之力的烏鴉屍體迸發出了劇烈的爆炸!


    在爆炸之中,墮神騎士劍瞬間反彈向華千的方向,而她早已撤去了自己右手的全部神力——


    她毫不猶豫地全力衝向前去,向上方伸出手,然後,她牢牢地抓住了墮神騎士劍!


    當爆炸褪去的時候,海嘯卷著金色的巨浪砸下。


    華千終於停下了腳步,在拿到了騎士劍的這一刻,墮神之力也瞬間侵蝕到她的手腕。


    但是她卻突然看向彭透斯的方向,挑釁般地咧嘴笑了。


    並趁著下落的趨勢反手向著身後奧汀的方向揮去一道攻擊。


    在巨浪吞噬戰場的最終時,隔著上下四濺的金色海水,彭透斯看清了持著劍的華千,和她野心肆意的眼。


    他被這一眼鎮住的這一刻,熒惑承認自己確實輕敵了。


    而珀爾修斯終於來到了華千身邊,他隻將將碰到她,破天巨浪就將她們吞噬了。


    這股海嘯來的快,去的也快,而且與洗禮灣往日的水質並無不同。


    對於眾神而言,不過就是一場稍微大一點的淋浴,可能對於尚未修煉完成的學生來說影響要大一點。


    直到洗禮灣的海嘯褪去,重新歸於詭異的平靜時,所有神明才發現,美杜莎和珀爾修斯的身影,竟然已經消失在海嘯之中!


    海嘯是聖杯的邀請,就像是他張開的巨口伸出了舌頭,將華千舔食吞下。


    珀爾修斯因為碰到了她,所以也被一同送來到人格彼岸之下——學院的另一麵。


    聖杯麵前。


    ……


    ……呢喃。


    先是呢喃聲。


    在頭頂腳下,在耳邊身後無端地起伏著。


    狂喜的,悲愴的,暴怒的……每聽清一種呢喃,心緒就會被其影響。


    聖杯就漂浮在華千和珀爾修斯不遠處,呢喃就以它為中心擴散開來。


    它由一個黑色的倒金字塔和一個白色的正金字塔組成,像是個沙漏的形狀。


    隻不過這兩個四麵體正一左一右朝著相反的方向旋轉著。


    無數的人格在聖杯之內其中流動,無盡的情緒則漂浮在半空中。


    【鮮美的情緒香氣,飽滿的人格,美杜莎,你終於來了】


    聖杯會調動人的情緒,操控人格,此時它發出的聲音是極端的溫柔誘惑。


    【哦?珀爾修斯……本來打算等你的人格徹底成熟再享用的,算了,來都來了】


    華千並沒有多抗拒這股聲音之中的誘惑,好似被控製一般走向前去。


    聖杯對華千的影響比珀爾修斯大得多,珀爾修斯阻止住了她前進的步伐。


    “美杜莎,你醒醒!”


    珀爾修斯驟然見到緊緊握著騎士劍,被墮神之力已經侵蝕了華千的整隻右臂。


    突然意識到,在墮神之力隨時隨地的撕攪之中,華千還真不一定是被聖杯操控了。


    她可能是裝的。


    【哼哼……在我麵前就別裝了】


    這一次聖杯的聲音極尖銳,像是鋼針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刺進耳朵裏,充滿了譏諷。


    【不過美杜莎,你難道真的天真地以為,僅憑這一把破劍,就能毀掉我?】


    華千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似的,她的眼眸終於恢複了清醒,停下腳步。


    抬起了自己幹淨的左手,她一把扯下了自己在《人格退化》裏始終戴在頭上的黑色布條。


    然後,珀爾修斯終於見到了她的左眼,銀紫色的左眼。


    他愣住了。


    【別停下啊,你們出不去了,不如趕快上前來,嘻嘻嘻……】


    聖杯這一次變成了稚童一般無邪的笑聲。


    斑駁粘稠的墮神之力已經爬上了華千的脖頸,她卻沒有半分痛苦焦急之色。


    她的左眼是漂亮的銀紫色,右眼則烏黑,雙眸皆認真地看進珀爾修斯琥珀色的眼中。


    她緩慢地開口。


    “珀爾修斯,你說過,你願永遠在我身邊。”


    “此時此刻,這個承諾還作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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