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爾修斯感覺到美杜莎的走神,他用手背輕輕碰了碰美杜莎的手背。


    沒想到他這一碰,就像是在某個臨界點,給了她最後一把力一樣。


    美杜莎沒有迴應珀爾修斯,甚至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突然抬腿轉身離去。


    她的步子很快,珀爾修斯沒反應過來時,她就已經逆行消失在了畢業生之中。


    於是珀爾修斯也抬腿跟了上去,普羅米修斯也隻來得及見到珀爾修斯的背影。


    珀爾修斯追上了美杜莎的時候,才發現她並不是漫無目的地穿行,而像是早就決定了目標一樣。


    她要找的是亞當?


    珀爾修斯來到美杜莎身邊,隻見她的右眼直勾勾地盯著麵前金發的神明。


    她們倆就這樣沉默對視了好一會兒,就在珀爾修斯打算開口問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美杜莎終於開口了。


    “格歐費茵臨走前看的是你。”美杜莎開口時,她發間的好幾隻小蛇都抬起了腦袋看向亞當,象征了她此刻高度集中的思維。


    “是。”亞當似乎不太奇怪美杜莎看似冒昧的舉動,大方承認了。


    “所以亞當,你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取得和格歐費茵一樣的好成績嗎?”


    “你覺得那是好成績?美杜莎。”


    亞當雖然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和美杜莎那種無心無情的淡漠不一樣,他話語裏包含的情緒比美杜莎要濃厚許多,明顯也是學院的老學員。


    麵對他的反問,其實美杜莎還不太能感受裏麵所含的複雜語氣。


    “赫卡忒跟我說過,人格修煉分正負難易,我還以為修煉出難度大且單一的人格才是優秀。”


    於是美杜莎直接跳過了揣測亞當情緒這一步,和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是今天我看到洗禮灣內的情況,發現似乎複雜的人格反而會得到更多的掌聲,就像格歐費茵那樣。”


    “新生居然能來洗禮灣觀禮,看起來你也是被‘看重’的學員,”亞當用鼻子發出一聲明顯的笑音,他看著美杜莎認真的眼神,隨意地答道,“赫卡忒說的沒錯,你理解的也沒錯。”


    “既然沒錯,為什麽你會是這種態度和表情?”


    美杜莎微微皺起眉,心想果然還是該選修《表情分析與鑒賞》這門專業課。


    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隻是隱隱感覺亞當的表情和他說的話有些別扭。


    “美杜莎,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太執著於優秀,”亞當是有些驚訝於美杜莎的敏銳,但他的目光卻沉了下來,“在學院裏,優秀絕非好事。”


    亞當既然這麽說,看起來是不會告訴美杜莎如何才能像格歐費茵那樣了。


    但美杜莎像是隨口問了一句:“亞當,你不進洗禮灣嗎?”


    聽到了這句問話,亞當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複雜。


    他要緊咬牙關,才能忍住眼中洶湧的潮濕。


    緊接著,美杜莎輕飄飄地又問了一句:“亞當,學院曾經……發生過什麽嗎?”


    亞當沒有再作任何迴答便匆匆離去。


    不過在離開前,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美杜莎。


    看得出他猶豫過,但最終還是選擇遞給了美杜莎一樣東西。


    那是半截陳舊的教師資格證。


    “教師資格證?”


    珀爾修斯也認出了這個東西,在此之前他沒有打擾過美杜莎和亞當的交流,直到亞當走後,他才開口:“亞當怎麽會有這個,他應該不是教師吧?”


    “是啊,他又為什麽會說,在學院裏優秀並非是一件好事。”美杜莎由亞當的話,很容易就聯想到她剛剛忽視的老師們對格歐費茵的模糊態度。


    “你們倆什麽時候到最後麵來了?”普羅米修斯終於穿過了眾神找到了美杜莎和珀爾修斯。


    然後他看到了美杜莎手中的半截教師資格證,有些驚訝:“這是……”


    美杜莎沒有來得及跟普羅米修斯解釋,就看見赫卡忒老師正向這邊走過來,她暗不作聲地收起了教師資格證。


    “怎麽樣,看懂洗禮灣了嗎?”赫卡忒笑著向美杜莎的方向走來。


    “實在是很震撼,赫卡忒老師,”普羅米修斯也笑著迴答她,“我們畢業時,也會經曆學姐學長這樣的儀式嗎?”


    “當然會的,等你們修習了足夠多的學分時,你們的人格方向也會趨於穩定,學院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赫卡忒老師,複雜多樣的人格也同樣是優秀學員的標準嗎?”


    美杜莎將問過亞當的問題,又問了赫卡忒一遍。


    “是啊,你也注意到了格歐費茵是嗎,美杜莎?”


    見美杜莎沉默地點了點頭,赫卡忒欣慰的笑了:“格歐費茵是個非常優秀的學員,她也是這次畢業生的一等獎學金獲得者。”


    “一等獎學金獲得者!”


    丘比特在洗禮灣旁邊癡癡看了許久,一轉頭發現美杜莎她們都不見了,於是拉著哈迪斯來找她們。


    她剛看到美杜莎的身影,就聽見赫卡忒老師說到一等獎學金,眼睛瞬間一亮。


    “是的,一等獎學金是隻有每一屆學員最優秀的兩位學員能夠拿到的榮譽哦,”赫卡忒老師耐心地解釋道,“幾乎每一門課都要達到滿績4.0,這可是個不小的挑戰。”


    八卦社團創社的現役五位神明,其中有三位對一等獎學金這個詞更敏感。


    普羅米修斯能從丘比特的眼神裏看出了她的在乎——他也一樣,想來美杜莎也一樣,因為她們都是“玩家”。


    “我們會努力的,赫卡忒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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