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華千敲開了初見薑舊時的那扇門。


    昏暗的房間裏飄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華千身上的,還是房間裏殘留的。


    “你還真敢來啊,看起來還以為你挺機靈的,”薑舊的聲音從房間暗處傳來,“我提醒過你,生死自負。”


    “當然得來,而且我不僅會來,更會活著離開這裏。”


    “你還沒明白嗎?換血儀式這個祭台,才是消費者在方舟上給生產者劃出的真正的溝壑!”薑舊一把抓住了華千的手臂,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們,從來就沒打算讓任何生產者活過這個儀式!在這個前提之下,你拿什麽活下去!”


    華千是有些驚訝薑舊居然肯把這件事擺上明麵來說的。


    他就好像在等自己反悔一樣別扭,有點可愛。


    “我當然知道這個祭台是一場死局,所以一開始我也沒打算拚上這條命啊!”她歪了歪頭,“我打算投機取巧。”


    薑舊突然間意識到,華千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有主意。


    於是他沉默不語地悄悄丟掉了自己那點意料之外的關心,然後丟給了華千一件寬大的灰色鬥篷。


    接著他轉身推開了隱藏在牆角的暗門。


    “電梯?”華千毫不遲疑地跟上了薑舊的步伐,踏入狹窄閉塞的電梯內。


    “方舟一共有六層,生產者的生活區域在最下二層,消費者在最上三層,而祭台則設立在兩者之間,也就是第零層。”


    “第零層……那整個方舟一共有多少座祭台?”華千希望從薑舊口中多了解一些新地圖的線索。


    “二十四座。”


    “祭台每天都會開啟嗎?”


    “每月開啟一次,你運氣好正好趕上了這個月還有名額。”薑舊突然覺得參加換血儀式似乎並不能用“運氣好”來形容,於是硬生生地停下了話茬。


    電梯行進得又快又輕,門再一次緩緩開啟時,與下三層截然不同的,溫暖的橙色燈光透進了電梯。


    華千此時已經將鬥篷穿戴好,鬥篷很長很厚重,拖在地麵上,好像是披風的下擺。


    她跨出電梯的時候,都不會露出腿。


    薑舊不用想就知道,鬥篷下不被窺見的她,腰背一定是挺直的。


    她會是怎樣的表情呢……反正絕對不會是害怕,應該是勢在必得吧。


    橙黃色燈光打在她的兜帽上,薑舊不由自主地開口:


    “喂,你確定能有辦法活下來吧。”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想找到你哥的話就趕緊指路。”


    華千笑罵著沒有迴頭看他。


    其實走出電梯之後,也不太需要指路了。


    因為道路隻有一條,徑直指引著他們走向終點的房間。


    房間的門口有兩位身著血色鬥篷的人守著,見到他們二人前來也並沒有什麽動作,隻是將厚重的大門推開了一條僅容一人進入的縫隙。


    “參與儀式者入內,無關者止步。”


    在華千抬腳向前時,兩位血衣鬥篷人異口同聲道。


    她的腳步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徑直踏步向前。


    當華千進入空無一人的房間後,身後的門便緩緩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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